聽了樊勇的話，張誌坤目光閃過一絲慌亂，但被他很好地掩飾過去。
    他瞪起眼珠子，高聲怒懟：“樊勇，你他媽少在那血口噴人！我反對養豬就是我投的毒啊？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投毒了？！”
    “放屁指別人，其實就是你，就是你！”女飼養員李桂華也指著張誌坤憤怒道。
    張誌坤這個癟犢子剛才講，他沒有說崔振寬是投毒的人，那不就是指包括她在內的另外五個飼養員嗎？
    老啞巴邴誌剛看明白了趙長虹的手語，一步衝了出來，一把薅住了張誌坤的脖領子，一通哩哩哇啦亂叫，大拳頭高高揮起。
    “啞巴，削他！往死了削他！讓他誣賴咱們！”另外一個女飼養員趙春香對老啞巴說道。
    雖然，她知道老啞巴根本聽不到她說對話，但她也要喊出來。
    否則這口惡氣出不來。
    全大隊七個小隊，每個小隊先派出十個勞力參加江茵的培訓。
    一小隊的崔振寬五個社員學得最快。
    所以，秦飛就讓該五個人帶著老啞巴作為首輪飼養員。
    崔振寬五人當然感到非常自豪。
    誰曾想居然出了這麽大的事兒！
    本來六個人就夠上火了，現在居然遭到了張誌坤的誣陷！
    換做誰，誰都會火冒三丈吧。
    老啞巴身體健壯，這一拳頭下去張誌坤知道是什麽結果。
    當時就嚇懵了。
    他禁不住雙腿打顫，哆哆嗦嗦道：“誌剛大哥，誌剛大哥，我沒說投毒的人是你呀！”
    瞪著一雙紅眼珠子的老啞巴，根本不知道張誌坤說的是啥，一拳砸在了張誌坤的鼻子上。
    “咣！”
    呼！
    鮮血瞬間從張誌坤的鼻孔裏流了出來。
    張誌坤疼得一咧嘴，身體也是一個趔趄。
    孟立國見狀，急忙走上前，死死地拉住了老啞巴。
    張誌坤陰沉著臉，擦了一把臉上的血，心裏卻樂開了花。
    出了長白豬崽中毒死亡之事，勢必會讓省畜牧研究所打退堂鼓。
    餘下的八百隻長白豬崽不會再落戶南溝大隊。
    豬場就等於白擴建了！
    至於在建的沼氣池和推廣長白豬實驗室，更是等於把那麽多的真金白銀打了水漂。
    大隊遭受巨大損失，秦飛就是罪魁禍首。
    如此一來，秦飛墊付的錢，不僅不會得到償還，恐怕還會被扣掉好幾年的工分！
    想到這，張誌坤不再搭理那六個飼養員，而是對劉立國說道：“支書，我當時不同意養豬是有道理的，我就知道秦飛不靠譜，事實驗證了我的話正確吧。”
    看著白話得滿嘴丫子冒白沫子的張誌坤，秦飛嘴角揚起一抹冷笑，但他沒有搭言，而是看著張誌坤繼續表演。
    就聽張誌坤接下來說道：“下毒的人咱們要查，但養豬場應該立即停止，尤其是正在建的沼氣池還要實驗室，必須得下馬。”
    “為啥？”劉立國問了一句。
    “支書，你這話問得好糊塗啊。”張誌坤痛心疾首，“你想啊，出了這麽大個事兒，省畜牧研究所還會把咱這當實驗基地嗎？還會繼續送來那八百隻小豬崽嗎？”
    此言一出，劉立國不禁皺起了眉頭。
    這正是他最擔心的。
    養豬場投毒事件屬於重大事故。
    弄不好就會讓省畜牧研究所對南溝大隊失去信心。
    如此一來，餘下的那八百隻長白豬崽不但不會送過來，而且先期的二百隻，恐怕也不會白給了。
    那可是一千六百塊錢啊。
    這還不算。
    最要命的是，如果豬場幹不成了，那十萬塊錢貸款拿什麽還？
    拖拉機不再是拉錢的鐵牛，而是吞錢的巨獸。
    沼氣池也好，實驗室也好，或者飼料廠也好，都不再是搖錢樹，而是一個個虧損的坑！
    見劉立國的表情，張誌坤知道對方聽見去了，於是繼續煽動：“支書，你是大隊的掌舵人，這個時候，腦袋一定要清醒啊。懸崖勒馬還來得及，可不能再越陷越深了！”
    “要不然，別人無所謂，你可就是讓南溝大隊永遠也翻不了身的千古罪人啊！”張誌坤苦口婆心，字字泣血，仿佛每一句話都是在為劉立國考慮。
    秦飛看了一眼張誌坤，他有點不敢相信，這個平時裏不怎麽愛說話的人，白話起來還一套一套的。
    不過，秦飛依然沒有說話。
    但社員們又議論開了。
    “張誌坤說的好像有道理！”
    “我覺得也是，要是不出今天這檔子事兒，省畜牧研究所也許會繼續幫助咱們。可現在沒咋地哪，就讓人家損失這麽多，換做誰也得考慮一下吧。”
    “對啊。人家的錢再大，也不會隨隨便用來砸鴨子腦袋吧。”
    “那要是按照張誌坤的分析，咱們可就賠大了！”
    “賠大了？”張誌坤正好聽到身邊社員說的話，“哼！哪是賠大的問題，要是在不停止，咱們大隊就得賠個老逼朝天！”
    “張誌坤你他媽了個逼滴，少在那煽風點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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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又一道怒罵聲在人群中炸響！
    郭曉凱怒氣衝衝來到張誌坤麵前：“你沒屁擱楞嗓子的目的，不就是想攪黃養豬場嗎？你怕到年底分肉分錢時，沒有你家的份，丟不起那個人。所以，你不但幸災樂禍，還想借機說壞話，阻止大隊養豬！”
    聽了郭曉凱的分析，張誌坤倒是暗舒一口氣。
    看來秦飛的鐵杆，都不知道他這樣幹的真正原因。
    這麽說，秦飛也一定不知道。
    “郭曉凱，你說得對！我就是想阻止大隊養豬！”張誌坤侃侃而談，“作為南溝大隊的一員，我有責任不讓集體遭受損失，也有責任幫助社員們擦亮眼睛。”
    “你還別說，張誌坤確實是在為咱們大家夥兒著想。現在看來，撤了他副大隊長的職務是錯的。”
    “誰說不是啊，就算把他撤了，也不應該讓秦飛當副大隊長。秦飛帶領打獵小隊打個野獸，抓幾條魚還行，當官容易腦袋發熱啊。”
    “張誌坤，你少在那冠冕堂皇。”孟立國站了出來，“你如此上躥下跳地極力反對養豬，不就是想看秦飛的熱鬧嗎？”
    聽了孟立國的話，劉立國有點不太敢相信。
    其實，當初反孟立國當初也是反對秦飛養豬的，後來是劉立國做了他的工作，他才同意的。
    可是現在，孟立國怎麽站在秦飛的立場上了？
    不應該啊！
    畢竟他是會計，最會算經濟賬，也應該主張積極止損才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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