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十五歲那年，"歡喜夢"酒吧迎來了史上最熱鬧的一天。林夢的影視公司上市慶功宴和女兒的鋼琴獨奏會慶功宴撞在了同一天。
    我站在重新裝修過的吧台後調酒，看著滿屋子西裝革履的影視圈大佬和穿著校服的中學生混在一起。oreau老先生已經需要輪椅了，但精神矍鑠地坐在角落，被一群法國投資人圍著聊天。
    "爸，"小雨穿著黑色小禮服跑過來，鼻尖還帶著演出後的細汗，"我的同學都說你調的酒像魔術！"
    我遞給她一杯特製的無酒精莫吉托："那是因為他們沒見過你媽喝醉的樣子。"
    "歡喜！"林夢從身後掐我的腰。她今天穿了件酒紅色的高定禮服，發髻挽得一絲不苟，完全看不出當年那個瘋丫頭的影子——除了眼睛裏狡黠的光。
    "媽，"小雨突然壓低聲音，"剛才那個好萊塢製片人問我，想不想演《保鏢情人》續集的女主角小時候。"
    林夢的笑容僵在臉上。我放下雪克杯："你怎麽說？"
    "我說..."小雨狡黠地眨眨眼，"除非讓我爸當武術指導。"
    滿屋子人都被我們的笑聲吸引。就在這時，風鈴突然響了。一個穿軍裝的高大男人站在門口，左袖管空蕩蕩地別在胸前。
    整個酒吧瞬間安靜。小雨困惑地回頭，然後猛地瞪大眼睛——她認出了牆上那些老照片裏的人。
    阿傑比十年前更黑了，臉上多了幾道新疤。他略顯尷尬地站在門口："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不，"我繞過吧台，"正是時候。"
    原來他剛從剛果維和部隊退役，特意繞道曼穀。林夢紅著眼眶給他倒酒時，小雨一直盯著他的機械義肢看。
    "酷吧？"阿傑注意到她的目光，故意活動了下金屬手指，"德國最新款，能徒手開啤酒瓶。"
    小雨眼睛發亮："能給我演示一下嗎？"
    於是接下來的畫麵變得魔幻——曾經的殺手在用機械手給中學生開汽水，上市公司女總裁在旁邊哭花了妝，而我這個保鏢在給輪椅上的富豪擦眼淚。
    深夜散場後，我和阿傑坐在後巷抽煙。十五年的光陰在我們之間靜靜流淌。
    "南非那個姑娘呢？"我問。
    "嫁給了獸醫。"他吐著煙圈笑，"現在養了三十多頭羊。"
    我們相視而笑。遠處傳來林夢喊我幫忙的聲音，阿傑擺擺手："去吧。"
        "爸，"彈完最後一個音符，小雨突然說，"我想學格鬥。"
    林夢差點摔下鋼琴："什麽？"
    "不是要打架，"小雨急忙解釋，"我們學校要拍微電影，我想演個女保鏢。"
    我看著女兒亮晶晶的眼睛，突然想起十五年前那個雨夜，林夢也是這樣看著我，說想當演員。
    "可以，"我說，"但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
    "讓你媽當導演。"
    林夢把抱枕砸過來時，小雨笑得滾到了地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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