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輕笑，“我聽不清楚，柔兒，你大聲一點。”
    江葉柔的指關節捏得泛白，眼神充滿了恨意，她咬牙切齒地提高了音量，“大姐姐，我錯了，下次不敢這樣了。”
    “記住，禍從口出，以後謹言慎行。”江梨滿意地勾起嘴角，轉身就走進了江家大宅。
    這個時候渾身臭烘烘的小瑤含著淚，連忙追了上來，“小姐，你也要為我做主啊...........”
    江梨冷眼看著，換做是之前，她肯定不會讓別人欺負自己的貼身丫鬟，但是現在她已經看清楚小瑤的嘴臉，她淡淡一笑，“大膽，你還不趕緊去梳洗換衣，你是想臭死我嗎！”
    她可不會為小瑤出頭。
    前世她以為小瑤對她忠心耿耿，所以豁出性命護著小瑤，到頭來，她成了小瑤的墊腳石。
    小瑤攀上高枝，立馬就恢複了真麵目，狠狠地羞辱打罵她。
    不僅讓她端屎端尿，還讓她喝洗腳水.......
    今日，隻是讓小瑤潑了一盆髒水，算得了什麽？
    小瑤怔住，眼神裏充滿了不可思議，江梨怎麽會對她這麽凶？
    江梨之前不是這樣的。
    為什麽江梨的性情大變？
    小瑤死死地咬著下唇，心裏雖然委屈，但也不敢說什麽，隻能先去處理一下。
    江婉和江葉柔看著江梨的背影，牙都快要咬碎了。
    “娘........江梨欺人太甚了，這口氣我可咽不下去！再怎麽說你也是江家的主母，我們是你的親生女兒，你怎麽能讓一個外人欺負我嗎？”江婉哭哭啼啼的，靠在了封雁芙的身上。
    封雁芙安撫了一下江葉柔的情緒，眼神也逐漸冷卻了下來，“別擔心，娘會替你們出這口惡氣的！”
    暮色時分。
    正廳金絲楠木屏風上，雙麵繡的百子千孫圖在燭光裏泛著幽光。
    正是用晚膳的時間，江梨邁進門檻時，正聽見封雁芙用團扇掩著嘴角的笑："哎喲，去了將軍府當丫鬟就是了不得了.......... 吃個飯還要讓我們一直等你，你要是再晚一些，你兩個妹妹都要饞哭了呢。"
    八仙桌上擺著十二道青瓷盤，蟹粉獅子頭氤氳著熱氣，櫻桃肉淋著琥珀色的醬汁。
    江梨的視線掃過江婉和江葉柔新的蜀錦襦裙，低頭看了眼自己洗得泛白的月白襦裙，不動聲色地落座。
    "這道八寶葫蘆鴨最是費工夫。"封雁芙執起銀箸，將鴨腹剖開，露出裏頭晶瑩的糯米，"婉兒和柔兒最愛吃這口。"
    兩個鴨腿都落在了江婉和江葉柔的碗裏。
    江婉和江葉柔美滋滋的。
    江梨望著自己麵前的白灼菜心，青瓷碗邊沿有道細微的裂痕。
    她直勾勾地看向江元亮。
    江元亮似乎也察覺到了江梨是什麽意思，但是他選擇視而不見，而是轉移話題，問：“宣兒呢？？今晚上他不回來吃飯了嗎？”
    封雁芙笑了笑，“宣兒今日在書院用功讀書呢，爭取今年能夠考取功名........光耀門楣。”
    聽到這種話，江元亮就十分開心，笑得合不攏嘴，“宣兒總算是開竅了。”
    江梨低頭，笑而不語，江承宣是江元亮的大兒子，平日裏最喜歡喝花酒和賭錢，因為是封雁芙生的，所以不管怎麽樣，在江家丁地位都相當不錯。
    還有一個二兒子是小妾生的，因為騎馬摔斷了一條腿，但是，自從江元亮把家中的美妾賣掉之後，這個二兒子也沒了娘，處境就變得更加艱難.........
    今晚都沒有上桌吃飯。
    江梨撇了撇嘴，說：“爹，家中不是欠了許多債務？為什麽吃的還如此奢華？我的兩個妹妹還穿著新衣？”
    此話一出，封雁芙的表情變得很難看，尷尬地笑了笑，“這些事你就別問了，趕緊吃飯吧。”
    “我聽說你們還動了林氏的嫁妝？你們不會做這麽丟人的事情吧？”
    林晝是江承宣的妻子，家裏富有，也是一個才女。
    之前在江家，對她也極其好。
    但是江家，卻想盡辦法吸血。
    江梨對這些事情，全都心知肚明，隻不過前世她害怕當麵說出來會傷害到江元亮的自尊心，有損江承宣的形象，所以沒有幫林晝說過話。
    這也是她心裏的遺憾。
    江元亮和封雁芙的臉色更加臭了。
    江元亮尷尬地咳嗽了幾聲，“梨兒........ 爹也是遇到了困難，不得不用兒媳的嫁妝，等日後肯定會還給林氏的，這種事，你可不要到處嚷嚷。”
    這時，旁邊的林晝忽然將麵前的蟹釀橙推過來："大姑子，我相信爹會還我的，再說了，家裏有困難用一下我的嫁妝不礙事的，這蟹我聞不得腥，大姑子替我用了可好？"
    林晝說完，揚起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江梨的眼眶一熱，更加心疼林晝了。
    江家這吃人的模樣，又怎麽可能會把嫁妝還給林晝？？
    她笑了笑，“爹，你說的這句話可當真？有沒有立過字據？”
    “字據？”江元亮擦了擦額頭的冷汗，這林晝都是江家的人了，那嫁妝自然也是他們的，他們想用就用！憑什麽要還？
    “梨兒，你這次回家怎麽會話這麽多？？趕緊吃飯吧！”
    封雁芙則陰陽怪氣地說：“哎喲，大姑娘在將軍府當丫鬟，神氣了，回來都敢對我們指手畫腳。”
    "哐當"一聲，盛著櫻桃肉的瓷盤砸在青磚地上，碎成十七八瓣。
    江梨攥著桌沿的手指節發青。
    "這桌子擺得歪了。"她猛地掀翻楠木桌案，滿室驚呼中，蟹粉獅子頭滾落在封雁芙繡著金線的裙裾上。
    封雁芙驚呼，“江梨，你瘋了嗎？”
    江梨淡淡一笑，“從我走進這裏，你就一直陰陽怪氣，而且，還讓我吃這麽素的飯菜，反倒是把絕好的鴨腿都給了你的兩個寶貝女兒，既然你存心不讓我吃得痛快，那麽幹脆大夥都別吃了！！”
    滿地狼藉裏，鴨腹中滾出的蓮子沾著醬汁，像極了封雁芙此刻漲紅的臉，她氣得發抖，抬起手準備教訓江梨。
    江梨穩穩當當地抓住了封雁芙的手腕，不屑一笑，“你是我親娘嗎？你有什麽資格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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