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常人，無論以何種方式入睡，無論有沒有，有怎樣的夢境，若幹小時後，當眼睛再次正常睜開，再次將世界和個人聯係在一起，就算是蘇醒。
    而一棵樹，一片雨林的蘇醒，是天空由黑轉白，黎明到來的時刻，還是光合作用大於呼吸作用的那一瞬，還是說，它們從不沉睡，所以從不需要醒來？
    我不知道，隻知道掌握了所有意識後，我應該可以以某種形式掌握整片雨林獲取信息的渠道。但沒一會，我就明白，這些“垃圾”，隻是存在於“雨林”體內，並不完全等同祂。所以之後要做的，就是意識團夢寐以求的，徹底奪取整片雨林的控製權。
    這並不像聽起來那樣困難，因為“雨林”本身沒有主體意識，完全是一張白紙，我隻需要學會“像植物一樣思考”，就能輕鬆用意識，接管林木的感知——在我分析，統計意識數據時，我就知道，植物是怎麽“思考”的了。
    因為很難描述，我還是拿人來做比，整個“鳩占鵲巢”的過程，就是在一個昏迷不醒的倒黴蛋大腦中，先控製最關鍵的腦神經，然後逐步侵蝕其它神經，並破壞已經形成的突觸，刪掉多餘的記憶。
    逐步掌權後，開始向大腦的下屬部門發號施令，讓其適應新的大腦，等到所有神經，所有器官，所有肌肉全都再次被新大腦掌控後，這個昏迷不醒的倒黴蛋，就可以蘇醒過來，隻不過，這顯然不是他了。
    隻不過我實際奪舍的是一個“雨林”，過程複雜了很多，改到最後，我都不知道這些樹，算不算已經可以稱作動物。不過這無關緊要，等到我在所有的感知中，搜尋到熟悉的五感，又能以人類的思維方式進行思考後，動植物在我這裏已經沒有區別。
    “呼——”躺在墊子上的我，猛然睜開眼睛，看向眾人各不相同的表情。
    “1225，你怎麽也來了？”
    “因為你小子一直醒不過來。”055放下手中的檢測設備，又退回到平台上。
    “0307，出什麽事了？”
    “細節待會再說，我先把我想做的事告訴你們”
    就兩件事，一是給這些意識找個更好的去處，而是將雨林底下大量的，已經動植物不分的部分，盡可能地損毀掉一部分。
    也許“雨林”同化整個美洲大陸對地球來說會是件好事，但對人類肯定沒什麽好處。即使不能放棄整片雨林，先消耗一點“雨林”的有生力量，至少也能把直麵“古神”的壓力，拖到異界人入侵前。
    “嗚前者的話，z1346怎麽樣。就是之前，被‘數據之神’放在海上的光球。”
    “哦，那個啊，是挺好的。”雖然同樣是作為收藏品存在，但至少所有倒黴蛋的意識都被完整地保留了下來，也不會成為什麽“非我的存在”，甚至某種意義上，算是種永生。
    “雖然不知道祂收不收，但試試也不錯。”
    “嗯，那現在，我們該怎麽送你過去？”1225連同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那些已經長到我血肉裏的根須。基金會再怎麽有實力，也不能把一整片亞麻孫雨林搬到尼末點，他們應該希望我不是和雨林徹底綁定了。
    “這個呀，其實，我可以帶你們一起過去，有個導航就行。”
    “什麽意思，你現在”
    “可以這樣。”
    在他們驚訝的表情中，血色根須蠕動起來，撐起了我的身體。周邊不久前被砍伐掉林木，被從地下破土而出的根須吞噬，變成蠕動血肉的一部分。
    整個雨林的林木都顫動起來，隆隆聲響之中，以我為核心的一個高大血肉巨人緩緩升起，屹立於土坑之中。借助林木的感官，我不僅看到周邊所有的表情，還看到了幾套便攜式導彈係統已經對準了我。
    “啊，我現在真的很像反派呀。”雖然這是我自己幹出來的事，但當想象化為現實，的確還是有那麽點驚詫。“我現在不能離開這些東西，要維持整個意識集合體。”
    “好，我向上麵打個報告。”
    “0307，按你想的去做吧，路線已經規劃出來了。”3004的聲音在頻道裏出現，總負責人發話了，意味著我可以“為所欲為”了。
    “各位，要搭個便車嗎？”我笑著向1225伸出了手，血肉巨人也向“星光”伸出了轉化成寬大葉片的手。
    ——
    如果隻是“雨林”的話，移動到尼末點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但我還有“絲狀物”掌握的技能。
    我的身體和“雨林”融合後，“絲狀物”也算雞犬升天了，如果它有思想，大概會說真的嗎？老大，這真的是我能擁有的力量嗎？
    擁有力量的“絲狀物”，一番蓄力過後，可以以人類無法承受的速度在海裏遊動，在整片“雨林”的供養下，它能飆出個時速千裏。還可以在路途中，在水麵下，搭建以血肉，枝葉，絮狀物為載體的“意識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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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帶著大家和血肉巨人遷移到水網上時，就可以發發呆，聊聊天，等“絲狀物”先跑到地方，建立起“意識通道”，然後，我將把朋友們都“吃掉”。
    化整為零，以意識的形態，通過整個“意識通道”，再在目的地，複原出他們——這是個極其瘋狂的舉動，所以事先基金會讓我簡單嚐試了一下，比如，把053頭蓋骨上的鋼板複原成真骨頭。
    有了實證後，我又進一步說明了我能做到這種事的信心來源，就是現在的我，可以記住他們身體中，每一個細胞的位置。出於對我的信任，和某種冒險者精神，很快眾人就沒了疑慮。
    不過有一說一，這個提議也就“超然”狀態的我會提出來，如果是平常的我，絕不會主動提出這個風險如此巨大，可能搭上一堆戰友性命的“可怕計劃”。算是，掌握不同力量後，個人的認知也會有所改變吧。
    最後，一切順利，那顆安靜的光球見證了海麵上“憑空”出現了一個又一個人類。隻是很可惜，碎片裏沒有其他人的“原始數據”，我也無法在那一百二十六萬四千五百九十一個人裏，找到作為普通人的“自由人”。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告訴他，一切都如他所願，所有可憐的“孤魂野鬼”，都有了一個永恒的新家。一個平等的，屹於天海，直通未來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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