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情意綿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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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彎月如鉤,樹影婆娑,周府一片寧靜。
橋霜在臥榻上翻來覆去半晌,許是認床的緣故,竟是怎麽也睡不著。
她隻好披衣起身,走出了屋子,夜色融融,周圍一片靜悄悄的。
黝黑的夜空中除了彎月,還綴滿了點點星子,為這寧靜的夜晚添了些光亮。
橋霜在院子裏隨意閑逛著,不知不覺卻走到了周瑜的書房前。
見書房中還亮著燈火,本欲走上前,卻想起自己眼下隻著了一件輕薄的寢衣,此刻若出現在他麵前似乎有些不妥,又轉過身子往回走去。
這才剛轉過身,卻聽得身後傳來一陣“吱嘎”的開門聲。
“霜兒。”是周瑜從書房裏出來了。
橋霜隻好停下腳步轉過身來。
她支支吾吾道“我方才一直睡不著,便出來逛逛,你還在忙嗎?”
周瑜關上書房的門,緩步來到橋霜的身旁。
“剛處理完一些事情,我陪你走走。”
於是,二人便一起漫步在這夜色當中,周府的庭院即便到了夜裏,四處也掌著燈,加之零零碎碎的月光,行走間倒也不顯得昏暗,偶爾還能聽見幾聲蟬鳴。
靜靜走了一會,橋霜見他沒有說話,這才隨意找了些話題。
“你們接下來可有何打算?我聽阿兄說袁刺史曾答應,若是伯符兄攻下廬江城,便允以他廬江太守之位。”
“他已不是首次失信於伯符了,此番攻下廬江城,他並未兌現承諾,卻遣了劉勳來當這廬江太守。伯符原也未將他這番允諾當真。”周瑜答道。
“真是個不守信諾之人!”橋霜唏噓道。
“夫為將之道,不可貪得無厭,不可妒賢嫉能,不可荒淫於酒色,不可言而無信,雖有為將之才,但他卻將這四樣全占了,又何以叫人信服於他。”
“伯符眼下於他麾下行事,亦是迫不得已之事,隻能徐徐圖之,以待來日。”
“你說此番回壽春,袁刺史可會對伯符兄逼婚?”橋霜忽而想起這事來了。
“這事倒不打緊了,此番伯符為他攻下廬江城,他又連著兩次失信於伯符,眼下即便是逼婚,伯符亦有借口將其推脫了。”
橋霜這才鬆了口氣“如此便好了,我隻怕阿姊會受委屈。”
周瑜聞言忽然調笑道“你若是擔憂,便早些嫁與我,我與伯符時常在一處,你若是嫁與我,便可借機看著你阿姊,不讓她受委屈了,如何?”
橋霜頓了頓,抬眸看向他“嫁與你?”
“我眼下還未到成婚的年齡,但你已經到了該娶妻的年齡了……”
“我可以等你。”
月色下,周瑜的墨瞳熠熠生輝。
“可你的家人會同意嗎?”
“你是在擔心這個嗎?”周瑜笑道,隨即又說道,“你且放心,我的婚事由我自己做主,與他人無關。”
“但你將來也許會遇到其他心儀之人呢?畢竟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
周瑜此時卻忽然看著她,眸色深沉,靜默不語。
須臾,他才突然走近她麵前,握住她那雙雪白的柔荑,牽至唇邊,輕輕一吻。
“我周公瑾絕非朝三暮四之人。在我心中,你便是那獨一無二之人。此生若能得妻如此,夫複何求。”
他墨色的雙瞳星子點點,眼底是濃烈到令人沉醉的愛意。
橋霜聽著他這番真誠的言語,一時失了神。
興許是這段日子看了太多的生命在她麵前逝去,她忽然覺得在這個亂世中生命是如此的脆弱。
尤其是那日以為橋越遇害了,她心中更加的害怕,她身邊所珍視的人也會如同那些生命一般輕而易舉地就流失了。
先前一直在忙著趕路,並未有時間去想那麽多事情。直到今日真的閑下來了,所有的畫麵都湧上了心頭,竟叫她寢食難安,總是在擔心未來會發生的那些事情。
她甚至越來越害怕曆史會朝著她所知道的方向發展。她隻覺得自己心頭揣著這些事,很是難受,隻想找個人傾訴傾訴,可又擔心若是說出來了,別人會拿她當怪物一般看待。
越是想著,心中越是難受得緊,鼻子一酸,眼淚竟不受控製地奪眶而出。
周瑜見她驀然哭了起來,一時怔住了。
“怎麽了?”他慌亂地將她擁入懷中問道。
橋霜卻不知道該如何傾訴心頭淩亂的想法,隻一個勁地哭著,難以自抑。
不知道哭了多久,直到在他肩頭哭得累了,這才沉沉地睡去了。
周瑜垂眸看著懷裏哭成淚人的女娘,心疼不已。
隨即一把將她打橫抱起,邁著步子往屋子走去。
夜色漸落,一陣微風拂過,撩起懷中衣著單薄的女娘散落的滿頭青絲。
許是剛沐浴過的緣故,他的鼻間沁著她身上彌漫而來的陣陣清冽香氣。
那樣的氣息不同於花朵那般濃烈的香氣,而是細膩卻又甜淡的獨特氣息,竟令他心頭莫名生出一股從未有過的欲念。
垂眸望著眼前梨花帶雨的女娘,纖長的睫毛上醞著晶瑩的霧氣,小巧的下巴還沾著些許未幹的淚痕,竟是何等的我見猶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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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將心頭呼之欲出的那股莫名的欲念壓下心口,擁緊她加快步子往屋子裏行去。
晨曦的暖陽流淌進雕花窗欞內,黃鶯在樹枝間婉轉鳴叫。
橋霜一早便被這鶯啼聲吵醒了,她睜開眼,隻覺渾身舒暢,精神也抖擻了許多。
從榻上起身,伸了個懶腰這才忽而憶起昨夜之事。
昨天夜裏她是在庭院內,周瑜的懷裏睡著的!她心頭不由一陣驚呼。
又想起自己昨夜是著了一身單薄的寢衣靠在他身上睡著的,加之自己哭得滿是狼狽的模樣,一時漲紅了臉。
可真是太丟人了!今日自己該如何麵對他了。
雖如此,但許是由於昨夜那般歇斯底裏地痛哭了一場,此刻卻覺得胸懷舒暢了不少。
她從榻上起了身,來到銅鏡前,卻發現自己的兩個眼睛此刻實在腫得厲害。
此時半夏端著洗漱水推門而入,一縷晨曦的春風跟著拂來,飄進了幾葉海棠花瓣。
橋霜隨即上前,將那幾葉海棠拾起,聞著那花瓣香氣,心情也莫名愉悅了起來。
“娘子,讓半夏來幫您洗漱吧!”
半夏擱下洗漱盆,轉過身來看向橋霜,待看清眼前的橋霜後,不由一陣驚呼。
“娘子,您的眼睛這是怎麽了?!”
橋霜聞言,抬手摸著自己發腫的眼皮訕訕笑道:“不礙事,不過是昨夜沒睡好,你幫我弄個熱毛巾敷一會就消腫了。”
半夏連忙應下,又跑去重新打了熱毛巾來,橋霜洗漱完便坐回銅鏡前,半夏小心翼翼地替她敷上了熱毛巾。
“娘子,您昨夜可是認床了?”半夏一邊替她輕揉眼皮,一邊問道。
橋霜抬首笑道:“是有一些認床了。”
剛說罷,麵前的半夏卻忽然沒了聲音,手也伸走了。
橋霜一時有些奇怪,正欲將眼皮上的毛巾取下看看究竟。
怎知此時一雙手又撫上了她眼皮上遮著的熱毛巾上,輕柔地替她按壓著發腫的眼皮,她一時覺得舒適極了。
“真舒服啊……”橋霜忍不住嬌嗔道。
“舒服那便多敷一會。”
麵前的聲音竟不是半夏的,卻是周瑜的聲音。
橋霜連忙將眼前遮著的毛巾取下,周瑜卻一把握住了她取毛巾的手。
“怎麽取下來了?不是說很舒服嗎?”周瑜眸光灼灼地看著她笑道。
橋霜想起昨夜之事,一時有些羞紅了臉,局促地將手從他手中抽出。
“已經好多了。”橋霜收回手,正色道。
話畢,周瑜卻驟然拉住她,猛地將其拽入自己的懷裏。
橋霜一時沒防備,倒在了他的身上。
周瑜垂首看著自己懷中的女娘,戲謔道:“讓我看看,我們家這個小哭包,把眼睛哭腫成什麽樣子了。”
橋霜躺在他懷中,如此近距離地感受著他的呼吸,她一時心如擂鼓,索性將腦袋縮進了他胸口處。
周瑜順勢低頭端詳著她,見她忽然這般乖巧清澈,不覺心頭一軟。
“今日心情可有好些了?”他溫言軟語道。
“嗯,我沒事了。”橋霜在他懷中輕輕頷首,淡抿唇瓣道。
周瑜將手撫上她散落的發絲,柔聲問道:“可有想去的地方?”
“你今日沒有別的事要處理嗎?”
“並無他事,我們許久未見了,這幾日我便在家中陪陪你,可好?”
橋霜聽著他這話,好似尋常夫妻之間的聊天一般,不覺勾唇甜甜一笑,嬌俏道:“好。”
“那你先換身衣裳,我在外頭等你。”
他修長的手指落在了她溫熱的臉頰上,沿著她的眼角輕輕摩挲著。
隨後,低首在她額間輕輕一吻,橋霜隻覺渾身酥酥麻麻的,呼吸有些紊亂。
可他卻隻是輕吻了她額間,便放開了她,走出屋子。
她定定地看著他的身影,隻覺有什麽東西直往她心裏鑽。
*
見周瑜出去了,半夏連忙進來服侍橋霜更衣。
“娘子,少主對您可真是體貼,您瞧瞧這滿櫃子的衣裳。”半夏打開了紫檀衣櫃,示意橋霜過來瞧瞧。
橋霜這才起身,來到紫檀衣櫃前,看著櫃中各色各樣的衣裳,心頭暖暖的。
他總是對自己如此,事事周全。
她上前挑了一件粉霞藕絲彩繡曲裾襦裙,隨後又讓半夏替她把散落的頭發梳理辮好。
自己則對著銅鏡,用胭脂羅黛化了個淡淡的妝容,上了口脂。
多日未曾仔細打扮過了,看著菱花銅鏡前的自己,滿意地走出了屋子。
剛行至門外,卻見周瑜早已在院子裏等著了。
碧綠的修竹下,郎君一襲湛藍色金絲長袍,長身玉立,他的側臉輪廓分明,劍眉鳳目,別有一番矜貴溫雅之氣。
每每看著這樣的他,橋霜總會想起“君子如玉”四個字,於他的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周瑜聽見聲音,轉過身來看向橋霜,見她薄施粉黛,嬌顏白玉無瑕,微沁桃腮。
一襲稍緊身的襦裙將她的身材裹得玲瓏有致,身姿曼妙。令人不過一眼,便陶醉其中。
麵前的女娘蓮步微移,來到他的跟前。
“你今日打算帶我去哪兒呢?”她美目流盼,期待地看向麵前的郎君。
“許久未回來了,我想去書院拜訪一下孟夫子,你與我一同前去。”
“好。”她乖巧地點了點頭。
周瑜牽著她往院外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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