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
    沈冰討厭事情脫離掌控，會讓她覺得極為被動。
    佟掌櫃抬頭掃了眼沈冰，淡聲道：“你不是說，兩天後還，我等著。”
    言下之意，就是不用打欠條了。
    “哦！”
    等等。
    “你說真的？”
    沈冰以為自己聽錯了，要是換成別人欠她錢，別說上趕著要，暫時沒有，必須打欠條，防止對方賴賬。
    佟掌櫃放下毛筆，捏捏鼻梁，定定注視一臉錯愕的人，“怎麽？聽不到？”
    沈冰點點頭，又快速搖了搖頭，“聽到了。”
    “你再耽誤下去，恐怕真要走路回去了。”
    “對，對。”
    沈冰深吸一口氣，沒辦法，上輩活到三十歲，從未欠別人一分錢。
    到了古代。
    莫名就成了欠錢不還的賭徒。
    兩者之間的落差，一般人無法體會。
    “那個我要十斤菜籽油，一包鹽，一斤醬油。”
    “菜籽油十斤一百文，送一個裝油的桶。
    鹽一包五文，醬油一斤四文，醬油桶兩文，一共一百一十一文，給你抹個零，一百一十文。”
    “好。”
    沈冰數好放在桌子上，拿起東西離開前，不忘重複一遍。
    “兩天後，這個時間。”
    佟掌櫃頭也沒抬，對著沈冰擺擺手。
    沈冰抱著東西向牛車跑，習慣看手機的人，是真無法通過太陽來判斷時間。
    希望來得及。
    “你著急回去？”
    李姨遠遠就瞧見跑過來的沈冰，懷裏抱著的東西，似乎還挺重，汗水順著臉頰滑落，把衣服都打濕了。
    沈冰大口喘著氣，一張嘴，感覺嗓子都要冒煙了，她緩了緩。
    “不是，怕來不及。”
    李姨抬頭看了眼天色，“還有半個時辰，我不會提前走的。”
    半個時辰。
    沈冰把東西放進牛車，“李姨，你幫我看著，我去買點東西。”
    “嗯！別走太遠了。”
    “好。”
    沈冰又是一路小跑，她剛看到這邊有一個布行，自家夫郎的衣服，上麵全是大大小小的補丁。
    張家布行。
    小二無精打采擦著櫃子，最近店裏生意特別差，管事為此極為不悅，說她不會拉生意，再這樣下去，就讓她滾蛋。
    真是冤枉啊！
    她早就聽說，那幾家大布行，從外麵進了不少款式新穎的布料。
    賣價是不同純色布料的幾倍，關鍵，人家還賣的特別好，管事聽了，就說了一句。
    “把布料價格降低。”
    降價幾天，還是沒生意，預感明天管事回來，就是讓她滾蛋的日子。
    “哎！”
    沈冰進來，也沒能讓神遊的小二回神，她視線落在櫃台木牌上。
    綢緞一尺10文，棉布一尺六文，麻布一尺四文。
    沈冰在腦海中換算了下，一尺約等於33厘米。
    按照自家夫郎的身高，最少要十六尺，為了保險，買多不能買少。
    “咚咚。”
    用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她一個大活人杵在這裏有一會了，小二愣是沒看到。
    小二聞聲轉頭，一雙黯淡絕望的眸子，瞬間亮的刺眼，“客官，需要什麽？”
    沈冰退後一步，這小二看到她，一副狗見了骨頭，迫不及待撲上來的架勢。
    “買棉布。”
    “六文一尺。”
    “買多能便宜嗎？”
    買多？
    小二眼睛更亮了，她不停搓著手，“姐，準備買多少？”
    姐？
    嘖嘖！
    也就轉頭的功夫，稱呼就變了。
    “先買四十尺。”
    “這樣一尺少收半文，四十尺就是二十文，姐，你看如何？”
    “我第一次在你家買布料，如果價位合適，質量沒問題，以後會經常來。”
    小二一張臉笑成了菊花，“謝謝，姐，照顧店裏的生意。”
    “所以還能便宜不？”
    一番討價還價後，最終一尺棉布五文。
    “姐，你這口才太好了，我說不過你，需要什麽顏色的棉布。”
    小二說的口幹舌燥，最後輸的心服口服。
    “深藍色三十尺，純白色十尺。”
    沈冰原本全部要深藍色的，後麵一想古代男女的小內內，用的都是白色棉布，就少買了點。
    “包好了，感謝姐照顧，這裏一包碎布頭，回家給孩子做點小玩意。”
    “謝了。”
    小二心裏激動的淚流滿麵，終於賣出去布料，不用滾蛋了。
    沈冰路過包子鋪的時候，一咬牙買了四個素包子，兩文一個。
    回到馬車的時候，就剩兩文錢了。
    這一刻。
    她深刻意識到穿越不可怕，可怕的是穿成窮光蛋。
    “回來了。”
    “麻煩，李姨了。”
    “不麻煩，快上牛車，就差你了。”
    “對不起，耽誤大家時間了。”
    車內五人對視一眼，心裏就算不滿，經過來時發生的事情，誰敢多說一個字。
    李姨憨笑道：“時間正好，都剛上車。”
    “好。”
    沈冰的東西，放在最裏間角落，和來時一樣，就算放了不少東西，位置依舊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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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說。
    這種被人孤立的待遇，她還挺滿意的。
    一路無言。
    到了村裏，牛車上五人，就和後麵有人追似的，爭先恐後從牛車上跳下去，眨眼間，消失不見。
    “別放在心上，她們就是嘴碎，心不壞。”
    沈冰點頭轉身離開，包子還熱著，她要快點才行。
    李姨趕著牛車就要往家走，沒走多遠，就被去而複返的沈冰喊住了。
    “等一下。”
    李姨停下牛車，不解道：“有事？”
    沈冰撓了撓頭，“我就是想問一下，應該給你多少錢？”
    原主父親離世後，她才坐牛車不給錢，一年時間，前前後後加起來，其實沒坐過多少趟？
    去鎮上的時候，如果碰到王嬸子，都是灰溜溜離開。
    回來的時候，大多後半夜。
    “五十九次，白日你多給一次的錢，還剩五十八次，每次兩文，一共一百一十六文。”
    沈冰微愣，厲害了，我的姨，居然記得那麽清楚。
    李姨臉微紅，“那個不著急，等你有錢了，慢慢還就行，我先回去了，家裏還等著吃飯。”
    其實。
    是她家的夫郎，每次得知沈冰坐牛車不給錢，就會在她耳旁絮絮叨叨，她想記不住都難。
    沈冰呼出一口氣，不行，她回家要好好想想，原主到底還欠不欠別人欠，別哪天，又冒出一個債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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