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
    每一個字就像冰錐，尖銳而冰冷，深深地刺入郭母的耳膜。
    “我……”
    郭母雙手緊緊地攥著沈冰衣角，手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白，臉上更是無一絲血色，心底深處彌漫上來的恐慌，讓她大腦一片空白。
    沈冰用力一甩衣角，郭母的手如同針紮般，無力的垂下。
    “我們走。”
    “好。”
    聶明睿用極小的聲音，回了一句，周圍的氛圍異常詭異，安靜得讓他心裏發毛，他不想成為眾人關注的目標。
    “不行，你不能走。”虛弱無力的聲音，透著執著。
    郭母無論如何也要買鎮上的房子，隻能硬著頭皮看向沈冰，村裏的房子不賣，她根本湊不齊。
    周圍有和郭母交好的忍不住小聲勸說起來，這強硬讓沈冰賣房子，去哪裏也說不通。
    “小郭，聽嬸子的，先回家養病。”
    “這沈冰雖然是個混的，房子總歸是沈家的，主人不賣，又何必強求。”
    “郭姨，沈冰一看就不會賣，你別自討苦吃。”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讓郭母本就疼痛的腦袋，仿佛要炸開一般。
    “夠了，像我們這種泥腿子出身，想要下一代有出息，在鎮上站穩腳跟，沒有一個像樣的院落，會遭遇到多少白眼，你們知道嗎？
    碰到一個和心意，價位能接受的院落，我容易嗎？
    沈冰，我告訴你，今日，要麽你把房子賣給我，要麽我把房子賣給你，否則，我就死在你家門口。”
    老村長氣憤的在郭母肩膀拍了兩下，“你太自私了，沈冰無母無父，就剩一個破舊的茅草房，和一個死契夫。
    你這哪裏是給她選擇，是要逼死她才對。
    鎮上的院子湊不齊錢，你可以先不買，憑什麽牽連無辜的人。”
    郭母在兩個女兒攙扶下，慢慢站起身，她沒有看老村長，死死盯著沈冰，等著答複。
    沈冰氣笑了，“你還真是強買強賣。”
    “我一家老小，不能一輩子在村裏刨土過日子，這次，是一個轉機，誰也不能，阻攔我郭家發達。”
    老村長恨鐵不成鋼，郭母是她看著長大的，小時候謙遜有禮，後麵一雙女兒，在鎮上都有份不錯的活計，人高傲了些。
    見到她時，還是恭恭敬敬喊一聲村長，現在變得如此陌生自私。
    “你，糊塗啊！”
    到了這個份，郭母會在意老村長的看法，她眼中除了沈冰，再無其他人。
    說是兩個選擇。
    大家夥心裏清楚，窮困潦倒，隻知道賭博喝酒的沈冰，別說一百兩，就是一兩也沒有。
    沈冰和郭母麵對麵，兩者之間的距離，不超過兩米。
    她邁出一大步，郭家母女三人，下意識後退一步。
    沈冰挑眉，三個慫貨，還想逼迫她做覺得。
    她倒不是怕郭母死在自家門口，除了覺得晦氣，最多把搖搖欲墜的茅草屋賣了，換一個住處。
    原本也打算，這茅草屋破舊到，外麵刮大風，裏麵免費吹風扇，早上起來，整個房間四處透光。
    夫郎說了。
    他不想去鎮上。
    村裏不算郭家，還有兩處賣房子的，一處全家病死，被稱為鬼屋，村東頭那家。
    另外一處，單身女人亂搞關係，慘死在家中無人收屍，後麵村長帶頭，挨家挨戶湊了些銀兩，把女人葬了，空閑多年的房子，比鬼屋好不了多少。
    買下郭家的房子，也不是不行，對方的態度，她十分不喜。
    “賣房子不可能，買下你的，我要考慮下。”
    郭家長女嘲諷的笑聲，緊跟著響起，“我說沈冰，你在說什麽大話，我家房子最少一個數，你出的起嗎？
    不，別說一個數，就是七十兩，賣了你也湊不齊。”
    在場死一樣的寂靜。
    誰心裏都清楚，郭家長女這話沒錯。
    沈冰從母父死後，整天遊手好閑，家中能變賣的，全部送去賭坊了。
    沈冰挑眉，“你能做主嗎？如果我掏出七十兩，別又反悔不認賬。”
    郭家長女仰頭發出幾聲嘲諷的笑，“我是家中長女，說話自然算。”
    沈冰也不是落井下石的人，便宜送上門，隻要不傻，誰會拒絕。
    “郭姨，你來說，七十兩賣不賣。”
    房子重建不久，院中還有一個水井，就是在村裏，最少也值一百兩。
    “我……”
    七十兩的話，虧大發了，不過足夠買下鎮上的院子。
    郭母同樣不相信，沈冰能拿出七十兩，反正橫豎沈冰不走，村裏的房子也賣不出去，左右也不虧。
    “同意還是不同意，我還急著去挖野菜。”
    這話傳入眾人耳中，就是家中窮的揭不開鍋，隻能吃野菜。
    郭母更加不相信，沈冰能掏出七十兩，她眼睛一轉，沉聲道：“如果你買不起我家的房子，就要把你家十五兩賣給我。”
    她略顯挑釁補充道：“老村長和在場所有村民為我們做見證，誰也不能耍賴。”
    幼稚！
    激將法對她來說，毫無用處，她又不是三歲小孩。
    “按照村裏規定，買賣房子，家中的土地跟著一起。”
    “去，把房子和土地證明拿過來。”
    郭母推開攙扶她的小女兒，語氣略顯急切。
    “好的。”
    郭家幺女屁顛顛跑了。
    老村長在一旁看的直歎氣，她把沈冰拉到一旁，擔憂道：“我身上有二十兩，你有五十兩嗎？湊一起夠的話，把郭家那房子買下也不錯，你這茅草屋隨時都會倒。”
    沈冰意外的看向老村長，沒想到，這種時刻，居然願意幫助原主。
    老村長沒等到沈冰回答，心下一沉，歎了一口氣，“你身上有多少？不夠的我去給你湊湊。”
    好友就這麽一個女兒，她不能眼睜睜看著，孤苦無依的兩口子露宿街頭。
    “不怕我不還？”
    沈冰想不出村長為什麽幫她，心下好奇的很。
    “你……”
    老村長聽到這話，心裏忐忑起來，是啊！萬一這個混的，不還怎麽辦？
    “房子暫時記在我名下，等你把錢還清了，我就過繼給你。”
    這是她能想到，唯一的辦法了。
    “不用。”
    沈冰身上的錢足夠買下郭家老宅。
    老村長急了，“你這茅草屋，雖然破舊，也是一個能落腳的地，要是賣了，你們妻夫兩個就要露宿街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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