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大燕的將軍,死在他們擁護的君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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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影尾巴輕晃:“這毒婦倒是命大,居然沒被抓走?”
    他轉頭看向身側的主子,“跑來這亂葬崗,莫不是來尋主人的?”
    傅妄瑾麵具下的薄唇勾起一抹冷笑:“她是來看我是不是真的死了。”
    盛晚櫻,我這份禮物,你可喜歡?
    身後手背帶著蜈蚣圖騰的男子沉聲問:“聖主大人,現在需要殺了她嗎?”
    傅妄瑾抬手製止,麵具下傳來低啞的笑聲:“不用,對她來說,活著才是最痛苦,況且,她蠢笨不堪。”
    遠處傳來盛晚櫻壓抑的咳嗽聲,單薄的背影在雪中瑟瑟發抖。
    傅妄瑾眸中驟然一沉,倏爾轉身,墨袍掃過積雪,“逃不出這華京。”
    盛晚櫻,我給過你機會。
    可你非要和他們一樣,想要殺我。
    他從未被人珍重過,盛晚櫻給予他的那一點愛,險些讓他生出貪婪。
    甚至,差點想要放棄,即將得到的。
    自由,和命。
    如今,任何人阻擋他的路。
    都會被他毫不猶豫的,踏平。
    ———
    鵝毛大雪簌簌而落。
    沈悅曦跪在鳳儀宮外的青石板上,烏發上已覆了層薄雪,遠遠望去,宛如一尊冰雕。
    她的膝蓋早已失去知覺,卻仍挺直脊背,額頭重重磕在冰冷的地麵:
    “求皇後娘娘明鑒!盛家滿門忠烈,絕無可能通敵叛國!”
    宮門緊閉,唯有寒風呼嘯回應。
    不知過了多久,朱漆宮門"吱呀"開了一條縫。
    皇後身邊的劉公公撐著油紙傘走出來,歎息著將傘傾向她頭頂:“沈小姐,您可是未來的大皇子妃,這又是何苦呢?”
    沈悅曦抬起蒼白的臉,睫毛上的雪粒簌簌落下:“求公公再通傳一次......”
    “哎呦我的姑娘啊!”劉公公跺腳,“帥府都搜出通敵密函了,叛國那是鐵板釘釘的事!您可是沈將軍留在世上的獨苗,何必——”
    “密函可偽造,人心不可誣!”沈悅曦突然抓住他的衣擺,凍裂的手指滲出鮮血,“盛元帥若真要謀反,又何必鎮守邊境如此多年呢?!”
    劉公公慌忙後退:“沈小姐,就算您今日跪爛了膝蓋也是無用,後宮不得幹政,這也是祖宗規矩。”
    他壓低聲音,“老奴說句掏心窩的話,您如今能保全性命已是萬幸......”
    傘麵上的積雪突然“噗”地滑落,砸在沈悅曦肩頭。
    她望著宮簷下晃動的鎏金風鈴,緊咬住下唇,無力感油然而生,“我明白了……”
    片刻後,她像是妥協。
    她眸中噙著滾燙的淚,重重叩首在冰冷的石階上,額頭抵著積雪,聲音顫抖卻清晰:
    “悅曦......懇求娘娘開恩。”
    “義母不過是一介深宅婦人,從未涉足朝堂軍政......”
    “求皇後娘娘看在戰亡沈氏一族的份上......饒她一命吧......”
    她的聲音哽咽在風雪中,像一根將斷的弦。
    不遠處,傅君瀾立於廊下,明黃色的大氅上落滿細雪。
    他死死盯著那道跪伏在雪地中的單薄身影,指節攥得發白。
    “殿下......”周墨言低聲勸道,“皇上金口已開,此案再無轉圜餘地。”
    傅君瀾突然轉身,大氅在雪中劃出一道淩厲的弧線,大步朝養心殿方向走去。
    “本殿本以為父皇,最多不過是剝奪兵權,令盛家告老還鄉......可如今看來,分明是要將盛家,滿門抄斬!”
    周墨言急急跟上,“殿下!皇上動了殺心,您如今去了也是於事無補啊!”
    傅君瀾怒聲:“那也要去!至少……本殿要保下她的義母!”
    ———
    這二日。
    是所有華京百姓都銘記的一天。
    華京皇城南門,這座專為皇家執行死刑而設的高台,名叫候潮台。
    由青灰色的巨石砌成,歲月的侵蝕在石麵上留下斑駁痕跡,層層疊疊的台階直通地麵。
    土地上,因常年被鮮血浸染,呈現出一種暗沉的褐色。
    天空中,鉛雲密布,如一塊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壓在候潮台上方。
    偶爾有幾縷寒風呼嘯而過,發出如鬼哭狼嚎般的聲響。
    刑場外圍,早已圍滿了密密麻麻的百姓。
    他們交頭接耳,臉上或是帶著好奇的窺探,或是寫滿恐懼的驚惶。
    口中都在議論著帥府通敵叛國這一震動京城的大案。
    “聽說盛家通敵的密函是從帥府三少爺錦盒搜出來的......”
    “我也聽說了,還有從帥府某個姨娘的花瓶搜出了密信。”
    “盛家一族平日忠心耿耿,沒想到竟做出這等大逆不道之事!”
    “煌天大道迎接他們,他們還屠殺我們這些無辜百姓!當真讓人寒心啊!”
    “是啊!”
    各種聲音此起彼伏,嘈雜又混亂。
    就在這時,遠處隱隱傳來一陣沉悶的鍾聲,“當——當——”。
    那鍾聲沉重而悠長。
    監斬台主位上,刑部主事趙大人捋著花白的絡腮胡,銅鈴般的眼睛掃過台下騷動的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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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旁的檀木案幾上,斬令令牌在正午的陽光下泛著刺目的紅光。
    兩側坐滿了身著絳紫官服的文武大員,有人低頭飲茶,有人閉目養神,卻無一人看向刑場中央。
    “咚——”
    日晷的指針終於指向正午,監斬官猛地一拍驚堂木:“時辰已到!帶犯人!”
    沉重的木輪聲從長街盡頭傳來。
    二十輛囚車在禁軍押送下緩緩駛入刑場,鐵鏈碰撞聲如同喪鍾。
    為首的囚車上,盛大元帥昂首而立。
    曾經威風凜凜的鎧甲早已換成肮髒的囚衣,可脊背依舊挺得筆直。
    其次便是盛晏之,昔日銀甲白袍的少年將軍,如今隻著一件單薄囚衣。
    他裸露的肩背上布滿鞭痕,和盛大元帥一般,如青鬆般筆直地立著。
    緊跟著的囚車裏,盛祈安被鐵鏈鎖著脖頸,少年臉上,難得沒有害怕。
    他垂首不由得喃喃:“原來……我沒有長大的一天啊。”
    男丁們的囚車接連駛過。
    幾位年輕的家將嘴唇咬得鮮血淋漓,他們腕上的鐵環深深勒進肉裏。
    女囚車裏人們,有的哭的撕心裂肺。
    此刻有的即便發髻散亂,卻仍挺直著脊背,漠視著周圍的一切。
    三十六名盛家族人齊刷刷跪成一排。鐵鏈砸在青石板上,發出令人齒冷的碰撞聲。
    “斬——!”
    令牌落地的瞬間,劊子手的鬼頭刀寒光乍現。
    沉默已久的盛大元帥,驟然仰天大笑,喊道:“半生禦敵意難終,數載勳名夢影中。君疑未改忠魂誌,毅魄猶存戍燕東 !!”
    刀光閃過,一縷白發隨風飄起,又緩緩落在血泊中。
    一個又一個的頭顱落地。
    鮮血如泉湧般噴灑,染紅了刑場飄揚的旗幟。
    那麵繡著“明鏡高懸”的錦旗,此刻正滴滴答答往下淌著血珠。
    多可笑,大燕的將軍,未死在戰場上,卻死在了他們擁護的君王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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