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人自己人，寧山大營小卒，錢佩。”
    錢佩趕忙大聲回應。
    鎮寧府司經常幹先斬後奏的事，本朝的官多少都有些怵，錢佩不敢怠慢。
    “一個小卒？”
    熊泰勒住馬韁繩，仔細打量。
    他是本次出城追擊二妖的主官，鎮寧府司的百戶。
    “這是你幹的？”
    熊泰身邊的道士手搖三色拂塵，開口問道。
    是個女人的聲音，很年輕。
    聞言，錢佩望去。
    女人身著黑色道袍，黑紗遮麵，柳葉彎眉杏核眼，額頭光潔，高冷又神秘。
    是個道姑，麵紗下應該是個美人吧……
    錢佩目光停留在道姑臉上，暗自讚歎。
    “放肆。”
    道姑柳眉微動。
    臥槽，被發現了……
    錢佩趕緊頷首，回歸正題：“回仙姑，並非小人所為。……”
    於是，錢佩把事情經過複盤了一遍，隻是在擊殺魅妖的問題上做了隱瞞，就說是胡亂掄了幾刀，也不知道為什麽妖怪就爆體而亡了。
    君子無罪，懷玉其罪呀，純陽聖體在這個世界絕對是稀缺的，在實力不行的時候，錢佩打算隱瞞下來。
    順便，錢佩上交了虎符。
    “胡亂掄了幾刀？”
    道姑自語，像是在思考。
    “是的，亂掄了幾刀。”
    錢佩叩首確認。
    “就沒有別的什麽？”道姑問。
    略微思考，錢佩反問：“小人不懂，仙姑是指？”
    “比如口訣什麽的。”道姑正色道。
    又思考了一會兒，錢佩恍然大悟：“哦，有的有的。”
    “是什麽？”道姑急切。
    一個小卒亂掄兩個魅妖，基本是不可能的，但是加上神秘口訣，這件事在這個世界是很可能發生的。
    “回仙姑，是……救命啊救命啊。”
    錢佩手腳並用，繪聲繪色的表演起來。
    “你……登徒子。”道姑柳眉如劍。
    “哈哈哈哈…”熊泰倒是不拘小節，放聲大笑出來：“她可是三色聖女薛顏戎，你還是第一個敢調侃她的人呢。”
    “你笑什麽，剛才是誰怕的要死。”
    薛顏戎直接開懟。
    追出城的這一路上，熊泰一直在叨叨“追不上二妖回去就要掉腦袋”這類的話。
    “呃……”
    被揭了老底，熊泰笑聲戛然而止。
    頓了頓，他轉移話題：“小卒錢佩，虎符追回，你功不可沒，也……也算是間接幫了我，我熊泰認這個賬，回頭需要幫忙，到鎮寧府司找我。”
    說完，他扭頭看了一眼薛顏戎：“虎符追不回來你也好不到哪裏去，仙姑不表示表示麽？”
    “換成別人色迷迷的盯著我，現在他已經瞎了。”
    薛顏戎撥馬掉頭：“小卒錢佩隨隊伍回兵部複命，撤。”
    “好嘞。”
    錢佩繼續諂媚，順便在心裏死死地記住了熊泰這個名字，萬一以後有事，就先提他。
    ……
    京城，兵部府衙。
    夜已深，蟬鳴縷縷。
    荀宿帶著一眾兵部大小吏員在大堂一直守到現在。
    “報～”
    信卒還沒下馬，聲音就已經響徹整個衙門前庭。
    “快傳，快傳。”
    荀宿登時站起身，擺手示意。
    “啟稟大人，二妖已擊殺，虎符追回！呼，呼……”
    信卒先說結論，然後大口喘著粗氣。
    “好～”
    荀宿用力拍打桌案，“好”字拉著長音。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呀！”
    劉竹生顧盼左右，帶頭喊起口號。
    “可喜可賀，天佑大寧。”
    堂下大小吏員在劉竹生的帶動下，也紛紛拱手，口號喊的響當當。
    “快說說，是誰擊殺了那二妖？是熊將軍還是三色聖女？”
    荀宿難得的來了興致。
    鎮寧府司性質特殊，荀宿特意抬高地位，稱熊泰將軍。
    “對對對，快說說、快說說。”
    “那還用問，擊殺魅妖，薛顏戎身為道士，肯定最在行啊。”
    “不然，那熊泰也是參加過當年斡難掃蠻的老兵，殺兩個魅妖不在話下。”
    …
    堂下吏員各抒己見。
    “呼……”信卒喘勻氣：“是一個小卒。”
    給完答案，信卒滿意的繼續大口喘著粗氣。
    “一個小卒？消息可屬實？”劉竹生追問。
    信卒深深地點點頭。
    “小卒？哪來的小卒這麽厲害？”
    “對呀，消息可有誤？”
    …
    頓時，議論四起。
    “快拿水來，”荀宿吩咐下去，然後安撫信卒：“不急，慢慢說，說清楚。”
    喝了口水，信卒把聽來的事情經過完整的複述了一遍。
    提到“亂掄幾刀”的時候，眾吏員紛紛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好！”
    聽完，荀宿再次拍案：“亂掄就能殺魅妖？真是天賜富將，天佑我大寧呀。劉侍郎，擢，小卒錢佩升小旗，賞銀一百兩。”
    “尚書大人英明！天賜富將！天佑大寧！”
    ……
    錢佩從兵部衙門出來已經是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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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夜在兵部衙門手舞足蹈的表演亂掄魅妖，堂內大小吏員被騙的團團轉，想想就過癮。
    兵部尚書，放到前一世那可是正部長級呀，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
    這一夜，錢佩很滿足。
    京城清晨的大街依然車水馬龍，商市有序。
    虎符似乎從來沒丟失過。
    看著眼前的古代街道，身臨其境的呼吸著古代的空氣，有興奮也有失落。
    興奮的是，九年義務教育的知識在這裏可以盡情的發揮，人前顯聖，尤其是，可以光明正大的逛窯子了。
    當然也有失落，一夜之間，自己成了沒家的孤兒，這偌大的京城，普天下的王土，可能容得下他一個無依無靠的小卒？
    算了，想那麽多怪累的，既來之則安之吧……
    錢佩隻能往開了想。
    擢升令稍後會由兵部派人親自送到，錢佩預留了在京城租住的小院地址。
    大早上的，窯姐們估計都剛剛下鍾，現在去玩肯定也不盡興，萬一再粘上前麵客戶的子孫後代就不好了。
    那就好好回家等擢升令吧，估計也快到了。
    嗯，好像這個月的房賃還沒交呢……
    記憶使然，錢佩莫名的摸回了原主在京城的住所。
    ……
    鎮寧府司，金刺閣頂層。
    金刺閣是大寧高祖親自命名的，為曆代寧公起居辦公場所。
    樓頂一整層是打通的，中間擺著一展繡獸屏風。
    “哦？你是說，一個小卒，胡亂掄了幾刀，就誅殺了兩隻魅妖？”
    屏風內傳出一個空靈幹淨的聲音。
    “是的，魅妖是九品，人是普通的小卒，刀是普通的寧山大營軍刀。”
    屏風外，答話的是個女將軍，亮銀甲，銀刺紅纓盔，大紅氅。
    “倒是越來越有趣了，你剛說那小卒叫什麽？”
    “錢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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