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苦熬了十分鍾，那股疼痛才算暫時平息。
    周祁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浸透，可見他有多疼。
    “呼，呼。”
    周祁大口喘氣，懷疑剛才是不是死過一次。
    蘇阮似笑非笑，“有意思，你還不錯，不過這點疼痛比起我們當年，隻是十分之一不到。”
    一句話，把周祁幹沉默了。
    他鬆開的拳頭再次緊握，青筋更加暴露。
    “嘿，收斂一點，”蘇阮睨了他一眼，調侃道，“這麽大的殺氣，很嚇人啊。”
    周祁定定看他，忽然冒出一句，“溫念說，當年的事和你無關。”
    “......”
    蘇阮一愣，臉上笑容消失。
    周祁像是沒看到，徑自往下說，“溫念說，她當初確實回頭找你，但她之所以被抓，和你無關。”
    “她當時，隻是因為看到她爸媽被帶走。”
    蘇阮拳頭鬆了又緊，麵無表情站起身，卻被周祁再次喊住。
    “她說，上一次她離開沒來得及帶你走，等她醒了，再去接你。”
    “不過，可能要等得久一點。”
    蘇阮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肩頭一聳一聳，接著就是怪異的笑聲。
    過了好一會，他才啞著嗓音，“周祁，明天這個時候，在這裏等我。”
    四年後。
    明氏集團蒸蒸日上，和溫念管理公司的時候並無差入。
    近朱者赤，幾年的曆練明珠氣質上更加趨近溫念，而塗薇薇也長成曾經明珠的樣，進退得宜，幹練果斷。
    溫念離開江城時，幾乎所有人，包括其他幾個家族在內的，沒有一個看好明珠，還以為溫念離開就能鑽空子。
    幾乎所有人都打著一個主意，就是把明氏瓜分，鯨吞蠶食。
    可沒想到明珠一力撐住不說，連原本和溫念不對付的富家女總裁居然站出來力挺。
    當然，明珠能穩住，和陸家兄弟背後的支持脫不了關係。
    幾年下來，倒是其他幾個家族的掌家人換了又換。
    明珠沒有擴大公司產業，隻是兢兢業業維持著，外界隻知道她每半年都有那麽幾天不知所蹤。
    沒人知道她去哪，也沒人知道她做什麽去。
    外界甚至還悄悄議論，明珠很可能是又看上什麽產業或者發展勢頭，所以去實地考察。
    ......
    星辰在何冰和陳長岸的努力下，也是大有起色，從開始三十多人的小公司擴大到五百多，連同當時的老員工薪資，也跟著水漲船高。
    簌簌招人的時候，喊住何冰，說是招了一個可愛的小妹妹。
    何冰愣了一下，想到周祁，笑容消失，鬱悶得跑到頂樓抽煙。
    這幾年所有人都過得很好，除了溫念和周祁。
    何冰沒有他們任何消息。
    隻是每年清明，何冰都能收到一封從世界各地郵寄過來的賀卡。
    賀卡上麵隻有一個安字。
    何冰從一開始抓著賀卡三百六十度研究，到後來死心，確定賀卡上的安就是周祁想傳遞給他的信息。
    他其實不知道周祁到底去幹什麽，隻是默默的，每個月抽時間去看望周芳。
    在周祁離開的第二年冬天，蘇倩忽然向他請辭，要暫時離開。
    他開始不想放人，蘇倩拗不過他，隻能透露一點點。
    於是何冰才知道，蘇倩辭職是要去幫忙，幫的是周祁的忙。
    需要蘇倩去幫的忙，自然和科學研究這些脫不了關係。
    何冰沒有再堅持，隻是堅持每個月繼續給她發工資。
    而在國外的海島上，溫念依然躺在保溫艙裏，保持著休眠狀態。
    容顏未改，狀態不變。
    海島上，除了蘇倩和怪醫麻仁，連葉鳴也加入一起研究。
    林小玉則是作為跟班，偶爾幫忙做個記錄。
    她的雙腿後來做了假肢，行走已經能和正常人一樣。
    她身上需要解藥的毒物，正巧都是麻仁研製，麻仁直接就給她解了。
    明珠也表示，不論她想去哪裏，想做什麽都可以，隻是注意行蹤，不要再讓zeus的人盯上就行。
    林小玉不敢相信，而後靜默一晚上後，選擇留在海島上。
    麻仁他們的研究一直沒有停下，隻是遲遲沒有得到進展，總是差那麽一點點。
    這四年，蒼鷹一直默默充當跑腿的身份，一次一次送來小小的樣品。
    有時候半年一次，有時候三個月一次。
    蘇倩他們什麽也沒說，隻是悶頭投入分析。
    他們都知道，東西是周祁送回來的。
    誰也不知道他怎麽樣，除了蒼鷹，他是唯一一個，這幾年還和周祁有接觸的人。
    隻是不管誰問，蒼鷹都保持緘默。
    要說變化最大的，莫過於蒼鷹。
    從前他是刀尖上舔血，時不時就聯係不上，手機那是有一個丟一個，過得那個叫刺激。
    但自從周祁離開，他就沉默著做起兼職，日常無事就盯著手機發呆，一有消息就立刻點手機，生怕錯過什麽消息。
    而每當有個特定的消息傳來，蒼鷹都會恢複他狠戾的狀態，有時候會消失上幾個月，然後又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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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每次出現，他都會先到海島上報到。
    他把自己收拾得幹幹淨淨，然後悶聲來到溫念的保溫艙旁邊，一呆就是小半天。
    ......
    某海島。
    和麻仁所在海島相似，連同實驗室也很像，區別隻在於這裏更大，人員更多。
    “聽說他們要把解藥製作出來了，到時候就是我們動手的最佳時機。”
    蘇阮抹了一把臉，麵無表情目視前方。
    他身邊站著的，是同樣麵無表情的周祁。
    在這裏，情緒是不被允許的。
    周祁嗯了一聲，“慢慢來，不著急。”
    他看了蘇阮一眼，“都等了這麽多年，你不會沉不住氣吧？”
    “嗬，”蘇阮沒見笑容，“我是怕你沉不住氣。”
    周祁沒有吭聲，他也是來到zeus才知道，為什麽蘇阮讓他加入zeus，而不是讓他想辦法偷解藥。
    那是因為，除了麻仁，其他人研製的解藥都是按月份，不能直接根除，僅有的一份在當年還被一把火燒了。
    蘇阮同樣有那麽片刻沒有說話，不經意瞄了周祁的胳膊一眼，眸色轉深。
    “還行吧？”
    周祁順著他的視線低頭，他胳膊上的血管紅腫，是一次一次被注射的結果。
    他的身上，有比這個還嚴重的傷。
    就像蘇阮說的，他加入zeus之後，就會知道在這裏苦痛是無止境的。
    比苦痛更讓人絕望的是，看不到未來的盡頭。
    在這裏，每個人的臉上除了麻木，就是麻木。
    雖然周祁是蘇阮帶進來的，但有些坑，有些南牆他都撞過。
    而撞南牆，掉坑的後果，就是懲罰。
    zeus的懲罰，以折磨，耗盡人的精神為主。
    周祁不敢去想那些折磨，不見五指的陰暗房間裏，蟲蟻老鼠，甚至還有蛇吻，讓人這輩子都要被噩夢折磨。
    周祁不是撐不住這些折磨，隻是想到溫念曾經也經曆過這些，所有的痛感和仇恨就加倍。
    那個時候的溫念，她甚至還是個孩子。
    後來他強忍住，按著zeus製定的規則，懲罰減少，但作為小白薯，他一樣逃不過經受各種嚐試。
    受盡折磨，煎熬的每一刻，他都沒有忘記要把這座島嶼顛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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