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國公點頭，時局如此，他是太子外祖父，如何不懂得這些？
    胡大人：“無形中，這是一種平衡，如果這平衡，被人打破了呢？”
    “會如何？”
    胡大人笑道：“國公爺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太子能力出眾，百官擁護的情況下，皇上會更偏疼三皇子？皇權至上，容得下旁人的比他權勢更大嗎？”
    左國公徹底明白過來：“三皇子若是沒了，太子獨大，皇上必然忌憚之。既然忌憚，就會千方百計的尋求錯誤。或許皇上失去愛子，目前最恨的人是寧王和司靖安，但他倆與三皇子沒有利益關係，時間久了這種恨就淡了。”
    “不愧是國公爺，一點就透。”胡大人繼續說，“那麽到時候，這種恨，會加到何人身上？”
    左國公眯著眼沉吟許久，拿過茶壺親自給胡大人烹茶，並雙手捧著茶杯，奉到他麵前。
    “我平日也好烹茶，右相嚐一嚐？”
    胡大人小口飲著，卻是搖頭：“國公爺好濃茶，而老夫從不奢求更多，淡淡的，過得去即可。”
    左國公挑眉：“願聞其詳。”
    胡大人放下茶盞：“老夫求的是榮華富貴，求的是高官厚祿。隻是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夫有時候，也會擔心啊。”
    左國公立刻明白過來，揮手說道：“我記得，胡大人還有一名親生女兒待字閨中，算算年歲與我家晚兒正相當。我們兩家合該互相扶持，將來她倆做個姐妹，也挺好的。”
    左向晚是定下的太子妃，這意思是，胡大人的親女，將是太子側妃。
    胡大人高興的將茶盞裏的茶飲盡，才說：“放心，三皇子的性命，老夫定會保住！”
    隻要三皇子不死，皇上的製衡就有希望，一切就不會太難。
    左國公立刻讓人偷偷給東宮遞話，讓太子最近萬不可太出挑，最好還得犯一兩件無傷大雅的錯事。
    ……
    寧王入宮的消息，自是傳到了後宮。
    欣妃娘娘幾夜幾夜的不敢合眼，哪怕貴妃被申斥，皇上命她主理後宮事宜，她都沒有高興。
    她知道，兒子在，才有她的將來，兒子要是沒了，她就什麽都沒了。
    本以為寧王什麽都查不出來，那兒子頂多隻是被訓斥，說他德行有虧，虐殺動物。但畢竟年歲還小，往後流言淡了，再慢慢樹立威望即可。
    可沒想到，最後一刻，寧王竟然回來了。
    欣妃急得不行，也顧不得被人發現，穿上夜行衣，就跑到東三所，見到三皇子時她再也忍不住，一把將兒子摟住。
    三皇子也是瑟瑟發抖，一個勁兒的問：“母妃，母妃，我該怎麽辦啊，蕭佑川肯定會要我的腦袋的，怎麽辦？怎麽辦？”
    欣妃哪裏知道怎麽辦？她思索一圈，問道：“楊晏呢？”
    內侍跪在地上：“楊伴讀……病重。”
    “本宮去看看她。”欣妃鬆開兒子，起身往楊晏的房間走去。
    三皇子抱住她：“母妃，現在還管楊晏做什麽？兒子都要死了啊。”
    “你聽清楚，楊晏病成這樣，活不了了。”欣妃眼中閃著精光，仿佛要吃人一般可怖，“既然活不了，就讓他替你做最後一件事情吧。”
    到了楊晏麵前，欣妃讓太子給楊晏灌了藥，這才說。
    “你跟了三皇子八年了，雖然不是兄弟，卻如兄弟一般親密。你自己的身體，自己也該清楚。”
    楊晏咳嗽幾聲，麵上潮紅一看就不正常。
    他勉強笑起來，哪裏不知，欣妃娘娘給他灌的，是能暫時讓身體看起來強健的藥呢。
    “娘娘放心，晏知道如何做。”
    他斂下眼眸，眼裏滿是興奮。他會死的，但欣妃以為，他承擔所有的罪責，三皇子就沒事嗎？
    三皇子越是脫罪，隻會讓他的罪行越明顯。
    皇上晨起，才知道寧王來了，他氣得大罵烏公公。
    “你怎麽回事？寧王來了也不稟告？”
    烏公公跪下認錯，卻也無可奈何。
    皇上好久沒有入後宮了，昨日也不知怎的，從二皇子的事情結束，讓封子舟與司沐婉回去之後，皇上就無心政務，不知想些什麽。
    而且，明知今日朝會，皇上還是招幸蓉嬪，與蓉嬪胡鬧到半夜。
    烏公公不是沒有勸過，皇上不聽呀。
    年近半百的皇上，還以為自己年輕，經得起折騰呢。
    朝會上，寧王將三皇子的罪行，一一列出來，聽得皇上更是火冒三丈。
    他一邊恨極了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做出這麽多殘忍暴虐的事情，若是將來被封王，甚至將龍椅傳給他，他會如何對待大周子民？
    一邊又恨死寧王了，那畢竟是自己的兒子呀，有什麽事情私下與他說，他難道不會處罰嗎？非得讓天下人都知道，就是不給景程一條活路嗎？
    三皇子被人帶過來，與之一起帶來的，還有虛弱但能自己行走的楊晏。
    楊晏跪在地上，將這些年的事情全都和盤托出，詳細到隨身跟著的內侍和侍從。
    但隻有一點，他說這些，全都是他與唐彥森幹的，與三皇子沒有關係。
    邢大人聽到這裏，鬆了口氣問：“三皇子都不知情？”
    “對，殿下絲毫不知情……我與唐彥森都是背著三皇子行事！”
    邢大人趕緊跪下對皇上說：“陛下，臣以為此事與三殿下並無關係，都是這伴讀的過錯！可見隻用將他身邊的人換掉即可！”
    皇上眯著眼看著邢大人，繃緊嘴唇一句話也沒說。
    那邊原本安靜如雞的左國公差點笑出了聲，這個老邢，怎的這般愚鈍？就這樣，竟然還想與他們國公府鬥？
    可笑至極！
    那楊晏若是說，都是他與唐彥森的過錯，帶壞了三皇子，是他們帶著三皇子作惡，三皇子是被引誘的。
    哪怕說，他們自己心思扭曲，想要虐殺人，沒敢帶著三皇子，隻帶三皇子虐殺動物。
    這可信度也能高一點，勉強也能掩蓋過去！
    可偏偏楊晏說的是，三皇子未沾染分毫。身邊都是渣滓，為首之人卻能出淤泥不染？
    也就老邢這急功近利，還指望著三皇子將來的人，才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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