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說的沒錯，這家店死過人。
    夜裏很黑，要不是時不時有月光的餘暉，都看不清眼前的東西了。
    在黑漆漆的夜裏，雲州城內的人也似乎不習慣點燈。
    一個黑影子提著燈籠慢慢的穿過客棧的大堂，朝著後院子走去。在後院子裏的一口井旁，提燈籠的人舉起燈籠看了看四周。
    燈籠映照出來的那張臉，儼然就是掌櫃的。
    掌櫃的四下張望，感覺到沒人，忽然踏上井沿，直愣愣的跳了進去。
    “咚”
    很沉悶的聲音。
    掌櫃的摔倒在井底了。
    井裏沒有水，但是井壁有一個洞。
    隻夠一隻狗爬進去。
    掌櫃的將頭伸進去之後，整個肩膀以下的部分留在洞外麵。
    隨即身子抖抖索索的，好像是骨頭都變軟了一樣，兩邊肩膀一軟，生生的擠進了這個狗洞裏，最後兩隻腳都鑽進去了。但是一隻鞋被擠掉了。
    一隻小老鼠忽然從井底的地洞裏跑出來，叼起那隻鞋跟著就鑽進了井壁的洞中。
    “跟進去了？”
    舒白梅問女屍。
    女屍：“嗯！”
    兩個腦袋趴在井沿邊朝裏麵張望。
    舒白梅：“店小二出城了，我去看看！你在這裏等小老鼠出來。”
    女屍：“是小白！”
    舒白梅：“我知道，走了，姐妹，照顧好自己！”
    一陣清風吹起來，舒白梅好像是被風吹到了天上一樣，整個人就飄走了。搖搖曳曳的，沒入了黑暗之中。
    這女人還是五怪之一的時候，輕功就很好。
    店小二並沒有出城，而是在城門口。
    城門口關著的。
    還有一群人和店小二站在一起，似乎在等著什麽，然後就看到了夜空中一身夜行服的女人落了下來，輕飄飄的，就像是落葉一樣。
    店小二並不吃驚舒白梅的跟蹤。
    “你們在等我？”
    舒白梅問道。
    店小二點點頭：“是的，我們在等你！”
    “你們是祥雲寺的人？”
    店小二：“應該說祥雲寺的和尚是我們的人。”
    舒白梅一驚，急忙問道：“你們知道祥雲寺被人滅了嗎？”
    店小二點點頭：“知道。”
    “那裏麵密室的金銀財寶被你們運走了沒有？”
    這才是舒白梅最關心的東西。
    店小二：“沒有，因為我們打算重新派人去祥雲寺當和尚。”
    舒白梅鬆了一口氣，點點頭：“正該如此。”
    “你想要那些金銀珠寶？”
    “當然啊，哪個不喜歡銀子！”
    “不如你加入我們，我們甚至可以考慮讓你當祥雲寺的主持。替代善苦方丈那個蠢貨。我相信你一定會同意。”
    “若是我不同意呢？”舒白梅拿著劍，雙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
    店小二笑起來，隻是皮肉動了一下，眼睛直直的。
    “那我就隻好將你的皮剝下來，然後再讓人穿上，一定很美！”
    話說得鬼氣森森的。
    舒白梅點點頭：“我這一身皮肉很金貴的，你們打算派多少人來剝我的皮？”
    店小二笑：“我身後這麽多人行不行？”
    舒白梅看了看他身後，莫約百來個人。
    看他們的裝束，都是一些普通人，農戶、小販、商家等等，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個個眼中都貪婪的盯著舒白梅。
    “少了，太少了！”
    舒白梅搖了搖頭。
    店小二哈哈大笑：“嫌少？不，等會兒一定滿足你。”說著店小二指了指城牆上麵的一個鬼影子。
    那個鬼影子忽然就吹了一聲號角。
    “嗚——”
    並不是戰場上行伍裏的號角聲。
    就好像是鬼泣一樣的嗚咽聲，像是被死氣糾纏住了的聲音，從號角裏散了出來，然後從四麵八方散入到了這座邊城裏。
    似乎不斷的有黑影從城內的大街小巷裏冒了出來。
    晃蕩著朝著城門口這邊走過來。
    每個人都晃晃蕩蕩的，每個人都普普通通的。
    他們看起來就是這些城內的居民。
    人越聚集越多。
    幾百到上千，甚至快有萬人了。
    在黑暗中，密密麻麻的都是黑影瞳瞳的鬼魂一樣。
    即便是這麽多人，也沒有一個人吭聲，都隻是朝著城門口圍了過來。等看到舒白梅的時候，眼睛裏都是貪婪的光芒。
    舒白梅：……
    “大哥……我現在說不嫌少，還來不來得及？”
    店小二嘴角慢慢的拉出一個笑臉。
    “你說呢？”
    號角聲停了。
    所有圍過來的人也停了。
    沉默！
    一個人的沉默並不可怕。
    可怕的是上萬人的沉默。
    舒白梅說不慌那是假的，深吸一口氣，看著店小二：“你們是鬼族的人？”
    店小二臉皮抽動了一下，笑了。
    “你現在才發現嗎？是不是太遲了？”
    店小二指著這密密麻麻的人，臉皮再次抽動的笑：“上萬張人皮，還有我這一張……上次殺了祥雲寺的女人，就是你的同伴吧，真好……她居然讓你找上門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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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白梅：“別瞎說，我不認識她。”
    店小二：“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願意當祥雲寺的主持嗎？”
    舒白梅：“我就是個女的，那是和尚廟。”
    店小二：“這個不是問題，問題是你願不願意！”
    舒白梅：“我願意……”
    話剛落下，身影猶如青煙，忽然之間就消散在了空中。隻不過是眨了一下眼睛，舒白梅消失了。
    店小二急速後退，刀光從他的手裏散開。
    雪亮的一片。
    沒有碰到任何東西，他的脖子就被一隻手掐住了，動彈不得。
    舒白梅好像是憑空出現一樣，站在他的身後。
    “小乖乖，讓他們都散了吧，用不著這麽隆重的儀式歡迎我。還有……帶我去祥雲寺，我考慮饒你一命。”
    店小二臉上還有笑容，哪怕是脖子被掐住了。
    “我不是告訴你了嗎？上萬張的人皮，也包括我這一張。”
    話音剛落，舒白梅手上一輕。
    掐著的還是脖子，但是輕飄飄的，被風一吹，就飄了起來。
    饒是舒白梅自己做了一段時間的鬼，還是被這突然的詭異變故，心一抽搐，冷汗就出來了。
    手上是一張人皮。
    店小二消失了。
    “哈哈……”
    夜空中傳來了店小二的笑聲。
    舒白梅精準的鎖定了笑聲的位置，一個中年男人正在大笑，但是笑聲和店小二一模一樣。就是他了，正準備擒賊擒王。
    忽然中年男人萎靡到底，等舒白梅還沒有動的時候，一張人皮就掉在了地麵上。
    “哈哈……”
    是店小二的大笑的聲音。
    似乎從她的背後傳過來，一轉背……
    人似乎又消失了，又丟下一張人皮。
    “出來——”
    舒白梅怒了。
    但是沒有人回答她，而那密密麻麻的飄蕩著人群朝著她慢慢的圍了過來。
    要走還是很容易的。
    舒白梅的輕功本就是絕頂，重生之後，無垢之軀的加持下，她的輕功已經沒有人知道到了什麽地步。
    “殺了她，剝下她的皮……”
    夜空中一道聲音，仿佛在冰冷的空氣裏漂浮的幽靈。
    周圍的人群忽然之間就變得暴戾起來，這群看起來就像是人畜無害的普通百姓，一轉眼就麵目猙獰，紛紛從腰間拔出了刀刃。
    就像是一群黑夜裏密集襲來的蝗蟲。
    跳躍著，奔跑著，猶如嗜血的野獸一般，從喉嚨裏發出的嘶吼的聲音，瞬間淹沒了剛才舒白梅站著的地方。
    店小二遠遠的站在客棧的樓上，看著那一切，仿佛就是在看一場嗜血的殺戮戰場。
    “嘻，找到你了！”
    忽然一聲輕笑，隨著夜風灌入到了他的耳朵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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