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著天。
    仿佛在等天的裁決一樣。
    但是天依舊還是那個天，甚至還有了一線陽光，將烏雲都驅散了。微微的風讓人覺得這是一個明媚的天氣，心情舒暢。
    “弓箭手——”
    在鬼族族長緩緩往後退的時候，龐大的隊伍裏忽然就有人發出了快要扯破嗓子的嘶吼的聲音，在天空中蒼涼而又悲壯。
    白龍馬急的直跺腳。
    早知道還不如自己鑽入到葫蘆裏去呢。現在好了，這一波馬上就會被射成刺蝟。
    嗚呼哀哉尚饗。
    龍生完結。
    “箭上弦——”
    全場肅靜，發號的聲音顯得空曠而又悠長起來。
    “觀主，要不……你把我收進葫蘆裏吧，這陣仗……我有點害怕。”白龍馬看張正道，有些擔心。
    “要不，我顯出原形……！”
    “射——”
    白龍馬的話還沒有說完，那邊就傳來了果敢而淒厲的聲音。因為這命令一旦傳達出來了，就意味著雙方已經不死不休了。
    鬼族族長所依賴的，就是這兩萬人的攻擊力。
    哪怕是仙人，也得扒你一層皮下來。到時候再談停戰的事情，那就會比現在要容易多了。實力才是談判的底氣。
    “嗡——”
    好像是忽然之間群蜂齊振翅的聲音。
    剛剛還有一線陽光的天空中，忽然就被劈頭蓋臉的陰影遮蔽了。白龍馬張大了嘴巴，“嘶嘶”的發出抽氣的聲音。
    本能的看到這遮天蔽日的箭雨的恐懼。
    “觀主救我！”
    箭雨還沒有落下來，就聽到白龍馬的聲音了，帶著一絲顫抖。
    “散！”
    張正道口吐真言，隻說了一個字。
    頓時漫天的箭雨忽然之間就散開了，遮天蔽日的烏雲仿佛被風吹散了一樣，忽然之間就無影無蹤。
    仿佛就是消散在了天地之間。
    整個天地為之一靜。
    白龍馬哈哈大笑：“老大，要我現出原形嗎？我有點迫不及待了，我想碾壓他們。”
    張正道沒有理會，第二波箭雨又來了。
    “定！”
    這一次張正道直接使用了“定”字真言。
    瞬間箭雨定在空中，包括所有人都在這一刻靜止了。張正道牽著馬朝著前麵緩緩的走過去，看著這些人驚恐的眼神。
    分開眾人，走到了那個族長的麵前。
    隻不過一個念頭，張正道和族長就進入到了地宮裏麵，兩人站在地宮的中央，而地宮裏的人也同時被定住了。
    這就是仙人！
    鬼族的族長心裏已經絕望了。
    所謂兩萬人的凡人武力，哪怕是武功再高，武器再鋒利，心裏再狠厲，但是在仙人麵前，都不過是螻蟻而已。
    “這裏就是我們兩個人了。”
    張正道看著空蕩蕩的地宮的中央大殿，輕輕的拍了一下鬼族族長的肩膀。
    鬼族族長忽然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又回來了，又屬於自己的了。
    “是！”
    鬼族族長忽然就跪了下來。
    “求仙人給一條活路！”
    傀望生“砰砰砰”的不斷的磕頭。
    張正道歎氣：“給了你們活路，那有些正常人族的活路就要被你們斷了。這一年，我行走江湖，見了你們鬼族太多的人，披著人皮，做著齷齪、顛倒綱常的事情，甚至還想要操控朝廷……這是要將人族也要鬼族化嗎？”
    說到最後，聲音漸漸的嚴厲起來。
    震得鬼族族長傀望生頭皮發麻，盡管額頭都磕出血來了，但是也不敢為自己申辯半個字，因為張正道說的都是真的。
    “想要活命是可以容忍的事情，但是斬殺無辜，顛覆人間，那就是罪不可赦了。你們必須死！”
    張正道說這話的時候，沒有帶著一點的情緒。
    鬼族族長傀望生絕望，不再磕頭了。
    因為磕頭了也沒有用。
    畢竟仙人兜說了，鬼族之人必須死。
    隻是傀望生不甘心，對著張正道說道：“我們鬼族久存於世，也是有上天的指引，才能活到現在，仙人不怕上天怪罪嗎？”
    又拿出上天來說事了。
    張正道笑：“你覺得上天會怪罪我嗎？”
    傀望生不出聲了，因為他又想起了張正道說的那句話“我不要上天覺得，我要我覺得”，簡直就是對上天的蔑視和宣戰。
    但是那又怎麽樣？
    “再無生路了嗎？”
    傀望生咧開嘴，慘笑出聲。
    張正道指了指外麵：“兩萬多人的士兵，能夠站在陽光之下，看起來是剝了兩萬張人皮吧？這兩萬張人皮剝下來的時候，可知他們如何的淒慘和痛苦？”
    傀望生：“我該死，都是我下的命令，我以死贖罪。剝我的皮也可！”
    張正道哈哈大笑：“你贖不了你的罪，也贖不了他們的罪，總要還的，當你們開始剝皮這件事的時候，不是嗎？鬼族存在了幾千年了，這幾千年來你們就幹了幾千年剝人皮的事情，才能苟延殘喘到現在，那麽多的冤魂啊……你們不怕嗎？”
    傀望生長長的出了一口氣，覺得好像再怎麽談都可能無濟於事了，反正破罐子破摔，也哈哈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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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啊，你是仙人，自然可以長生不老，自由穿行於這個世界。但是我們呢？我們不行。這是神靈給我們的懲罰，而現在神靈不顯，我們自然要為生存而戰。剝皮也好，顛覆人間王朝也好，哪怕是統治這個世界也好，我們怕什麽？難道怕人死為鬼，鬼來殺了我們嗎？哈哈……這個世界有鬼嗎？”
    傀望生笑得很張狂，但是也笑得很絕望。
    因為這幾千年來，鬼族也好，人族也好，死了之後，一切都是灰灰，並不會有傳說中的鬼的存在。
    張正道看著他，微微一笑：“誰說沒有鬼的存在？”
    傀望生笑聲戛然而止。
    驚恐的看著張正道，張了張嘴，終於忍不住：“仙人……這幾千年來，真的有鬼？”
    張正道笑：“不，從今往後就有了。”
    從今以後？
    傀望生呆呆傻傻了半晌之後，忽然仰天大笑，笑得自己的眼淚花兒都出來了。然後“噗通”一聲，跪倒在張正道的麵前。
    “我願為仙人驅馳，隻求放過我族人！”
    說完，猛然的朝著旁邊的柱頭一頭撞了過去。
    “嘭！”
    撞擊到柱子的聲音，發出來的回響，讓地宮宮殿地上的灰層都落下來了。
    傀望生撲倒在地上，抽搐，兩隻眼睛看著張正道，滿是迫切的請求和希望。因為他想從這是死路裏麵尋出來的一條生路。
    絕對不能放過，又怕張正道反悔，很幹淨利落的把自己撞死。
    難怪能成為鬼族的首領。
    在嘴裏不斷發出來的“嗬嗬”的聲音，以及一股一股冒出來的血液中，傀望生終於雙眼圓瞪，死的透透的了。
    隨即張正道手指一彈，一道靈光落在了傀望生的屍體上。
    頓時一道虛影從屍體上冒了出來。
    嚇得旁邊的白龍馬往後連連退了好幾步，這才站住了。
    被張正道罵道：“丟人現眼的玩意兒，就你這樣還當大哥？站遠點！”
    白龍馬也有些羞愧，今天已經好幾次丟臉了。於是還真的往後倒退了好幾步，和那虛影保持好了距離。
    “拜見仙人！”
    傀望生的虛影驚訝的看了看自己的，然後又看到了張正道，毫不遲疑的立即就對著張正道跪拜。
    鬼啊！
    自己和族人以前也叫鬼族，隻不過是因為生活在陰暗的地宮裏，不能見人，見不了陽光，人不人，鬼不鬼的，所以才被叫為鬼族。
    現在自己真的成了鬼魂了。
    他是知道這個世界上以前從來沒有過鬼的，現在不隻是有了仙人，還有了鬼。
    “我會以甚深法力，將這座地宮沉入到地下，是為陰間。在陰間設下閻羅殿，劃下十八層地獄，你的族人，就在下麵地獄裏贖罪吧。以後但有鬼魂入陰間，不得在地麵陽間遊蕩。但凡出現了，拿你問罪。”
    傀望生一聽，心裏更加絕望，這是永埋地下，再無重見天日之時，比殺了更受折磨。死了倒是一了百了，但永無再見天日的懲罰，那就真的是生不如死了。
    但是這能有選擇嗎？
    “是！”
    傀望生磕頭。
    張正道忽然一指，點在了傀望生的額頭上。頓時一點光華，落入到他的頭中。整個魂魄忽然之間就變得更加虛無起來。
    “我們走吧！”
    張正道說著，腳一抬，一人一馬就出現在了地宮外麵的山巔之上。
    隨後手一揮。
    地動山搖，整個峽穀忽然之間就開始往下沉。轟隆的響聲響徹雲霄，隨著峽穀的下沉，地宮也在不斷的下沉，而那些鬼族人，無論是護衛還是族人，都在滾滾的下沉的峽穀中，被埋到了地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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