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1971年10月26日
    香港 程民康辦公室
    新通過的《組織條例修正草案》出台，“中二組”和“中六組”正式合並，成立了“陸工會”，先由原“中二組”主任葉翔出任主任，一個月後換作以前曾任“中六組”主任的徐晴嵐出任主任，下設八個工作室及秘書室和電訊總台，共十個二級單位，成為進行情報、心戰、行動、特戰、通訊、研究等任務的領導機構，其工作也由過去諸多情治機關政出多門的“業務分工”走向“事權統一”。
    程民康如願以償成為“陸工會”駐港澳的最高長官，並兼任的“海外統指會”駐港澳特派員。經程民康提名，羅清泉因精明幹練屢屢建功，獲任“陸工會”港島組組長。
    “曹少武案”引起“中二組”和情報局內部強烈震動，在專案組再三嚴刑審理之下，曹少武的口供顛三倒四，出爾反爾，始終無法招供有價值的“同夥”訊息。但由於程民康提交的係列“確鑿證據”和楊誌鵬出於自保的指控，加上情報局“肅清內部，殺一儆百”的方針，曹少武最終還是被法庭判處死刑，押在情報局秘密監獄的死囚牢房中待決，相關檔案文件被永久封存。
    身份漲了，管的範圍大了，程民康自然也就不便再在文化中心裏辦公了。他另行在半山弄了一棟獨立別墅，作為“海外統指會駐港澳特派員辦事處”的辦公場所兼自己的住所。
    別墅麵積不算大，三層加起來也就三千多尺，但這幾年香港經濟開始騰飛，地價和房價也逐年攀升，加上位置很好，這在香港也算豪宅了。
    別墅經過重新裝修，辦公室裏鋪上了地毯，掛上了名人字畫，購置了全新的家具，顯得奢華氣派而又具文化氣息。程民康的辦公室裏還特意添置了一台時髦的落地式電視機。
    正是晚間新聞時間，程民康和田之雄兩人正緊緊盯著電視裏正在播放的新聞，神色有些嚴峻。
    主持人語調鏗鏘難掩激動：
    “在昨天，也就是1971年10月25日，在紐約聯合國總部大廈舉行的聯合國大會第二十六屆會議第1976次全體會議，注定成為聯合國大會曆史上具有劃時代意義的一次大會。會上以76票讚成、35票反對、17票棄權的投票結果，通過了聯合國第2758號決議，恢複中華人民共和國在聯合國組織的一切權利，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代表是中國在聯合國組織的唯一合法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安理會常任理事國。
    決議通過後，會場上響起長達2分多鍾的熱烈掌聲，一些非洲國家代表甚至當場載歌載舞，歡呼這一決議的通過。
    我台記者獨家獲得了聯合國2758號提案的中文文本，下麵播送這一具有曆史意義的提案全文，這一決議是由阿爾巴尼亞、阿爾及利亞、羅馬尼亞等23個國家發起的。
    第2758號提案
    大會：
    回顧聯合國憲章的原則，
    考慮到，恢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合法權利對於維護聯合國憲章和聯合國組織根據憲章所必須從事的事業都是必不可少的，
    承認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的代表是中國在聯合國組織的唯一合法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是安全理事會五個常任理事國之一，
    決定恢複中華人民共和國的一切權利，承認她的政府的代表為中國在聯合國組織的唯一合法代表......。
    一九七一年十月二十五日
    第一九七六次全體會議
    這一提案的通過也標誌著美國等西方國家阻撓中華人民共和國重返聯合國的圖謀終告破產。”
    從這家電視台報道的用詞和角度不難看出，這是一家相對客觀中立的電視台。程民康臉色鐵青，他調低了電視機的音量，坐回到沙發上，低著頭一言不發，臉色陰沉。
    良久，他抬起頭問田之雄：“你怎麽看？”
    顯然，他不是問田之雄對這件事怎麽看，別說田之雄怎麽看，就是頂頭上司怎麽看，也是徒喚奈何，已經大勢已去，於事無補了。他問的是，在這件事情以後，對今後的工作該怎樣進行。
    田之雄看著電視，內心激蕩，興奮無比，這可是中國外交上的重大勝利，預示著一個新的國際政治格局的形成。他壓抑著激動的心情，迅速理解了程民康的意思，一臉平靜的表情，刻意慢吞吞答道：
    “國際形勢將日趨嚴峻，我們將會更加舉步維艱，我們的工作也要做出相應調整才是。”
    “是啊！”程民康傷感地說：“遲早的事，終於發生了。”
    田之雄義憤形於色：“在紐約的那幫人幹什麽吃的？這麽大的事難道就沒有征兆嗎？怎麽不采取措施呢？”
    程民康苦笑道：“清泉老弟，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從五十年代末至今，幾乎年年拉警報。在紐約的那幫人為了拉選票不得不使出渾身解數，對外國代表低三下四打躬作揖，乞求支持，追、盯、纏、磨，無所不用其極，讓外國代表十分反感。每逢9月到11月，聯合國大會期間，就焦慮不已，祈求過關。這可不是我說的，是在一次宴會上，有個負責人在席上親口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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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美國人就坐視盟友的失敗？”
    “美國人也做了些手腳，比如改變議事規則、增加提案等等，但架不住這些年新獨立的亞非國家人多勢眾啊。”
    田之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難怪上峰對策反文化代表團的那件事情如此重視，原來背後牽扯到複雜的外事鬥爭。”
    “軍事也好，外事也好，心戰也好，情報也好，前麵千條線，後麵一根針，這根針就是政治！”提到上次那個案子，程民康心裏還是很感激對麵坐著的羅清泉的，雖然他榮升主任兼港澳特派員，統轄各駐港情治機構，更多的，得力於“中六組”前後兩任組長徐晴嵐和陳建中的推薦，但曹少武事件無疑起了臨門一腳的作用。他偷偷塞進曹少武家裏的那些絕密文件，成了曹少武被指控為“內奸”的鐵證，是導致曹少武最終被判死刑的原因，這使他安然躲過了職業生涯中被撤職查辦的一次危機。他至死也想不明白，原先精心設計的計劃是如何泄露的，也許是情報局內部的問題，也許是對手得到了來自巴黎的警告。
    “從力量對比來看”程民康先伸出兩手比劃了一下，又翹起小指頭對比了一下，說：“孰輕孰重，大勢所趨啊。其實相較於中共進入聯合國，更重磅的消息是美國與中國之間的關係改善，原先我們的報紙老吹噓，現任總統是我們的老朋友、真朋友，現在這個老朋友反過手就狠狠扇了我們一記耳光。可見，美國人是完全靠不住的，他們隻以自己的利益為重，從來置盟友於不顧。他們現在需要對抗冷戰，又急於從越南戰爭中脫身，我們就成了一枚棄子。當年我在官邸資料組時，正是關係最熱絡的時候，私下裏就不止一次聽人說，美國人是靠不住的，今天看來真是真知灼見啊……”
    田之雄歎了口氣：“那今後我們的工作更難做了。別的不說，如果其他盟友紛紛切割，那情報局和其他情治機構駐外的站點勢必被大大壓縮，我們這些年苦心經營的情報網絡可就麵臨崩潰了。”
    “所以啊，我們要提前製定應付最差情況的預案。回香港前，許晴嵐主任召見我，要求我們在此特殊情勢下，在心戰、布建、聯戰方麵要有大動作、新舉措，要建立不負於事權統一之後的新功勳。”
    田之雄不禁抱怨道：“在此逆勢下反而要求建立新功勳，這不是難上加難嗎？”
    程民康不無諷刺而又有些無奈道：“領導嘛，站得高看得遠，越是逆勢，越是出成績，不是體現出領導才能了嘛。沒辦法，我們隻能克服困難。”說著又換了一副鄭重的語氣：“我想來想去，隻能把任務交給你，因為你對大陸的情況最熟悉。”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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