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桌上，三人推杯換盞，氣氛熱烈。總局長興致頗高，頻頻舉杯，與許浩和石邵偉暢飲。石邵偉也一改往日的嚴肅，臉上帶著輕鬆的笑容，與許浩談笑風生。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石邵偉的臉色微微泛紅，他放下手中的酒杯，眼神中帶著一絲認真，看向許浩，問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其實已經在他心中盤桓許久了。
    “許浩，”石邵偉的聲音低沉而有力，“你算是所有人裏，跟龍山基地出現的那隻雞打交道最多的一個。
    當時哥哥我……唉，第一時間就被人打飛了，後來的事都沒經曆過。王海那個廢柴也沒好到哪裏去，我問過他了，全程幾乎都抱著腦袋學滾地葫蘆。
    你跟它接觸的最多，在你看來，我們的敵人，究竟是什麽樣的？或者說，他們可能是什麽“人”？”
    石邵偉的目光灼灼，緊緊盯著許浩，似乎想要從他的回答中，窺探到那隻神秘怪物的真麵目。總局長也放下了酒杯，饒有興致地看向許浩，等待著他的答案。
    許浩端著酒杯的手微微一頓，他抬起頭，目光掃過石邵偉和總局長，腦海中浮現出與那隻雞交戰的種種畫麵，那些驚心動魄的場景，仿佛仍曆曆在目。
    他放下酒杯，緩緩開口，聲音中帶著一絲凝重：“要說那隻雞……”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或者說，控製那隻雞的幕後黑手，給我的感覺……他們的思維模式，確實和我們人類大相徑庭。”
    他回憶著，眼神變得有些飄忽，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硝煙彌漫的戰場：“你們也知道，那隻雞剛出現的時候，力量之強，簡直匪夷所思。
    所有人的進攻手段，連它的防禦罩都無法突破，而它略微出手，石大哥這樣的高手，當場就被擊飛。
    當時那種情況，我們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許浩端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可就是這麽一個強大的怪物，它在做什麽？
    它居然在那裏……跟我們聊天！”他臉上露出一絲難以理解的表情，
    “它說我們是‘蟲子’，簡直……莫名其妙！”
    他搖了搖頭，似乎對那隻雞的行為感到十分費解：“如果我是它，擁有那麽強大的力量，我肯定第一時間就把在場所有人都幹掉，把那些服務器、設備，統統砸個稀巴爛！
    哪還會浪費時間在那裏說些有的沒的？結果呢？不是給了那些聲音，過來阻止的機會嗎？”
    “正如我們以前探討的，我們人類的思維模式，以實用主義為最為優先考慮，也就是說，怎麽做能夠達到目的，我們就怎麽做。
    這是戰爭，我們把角色帶入到對方的角度出發，不論是在世界各地投送怪物，還是用一隻雞當化身突破次元壁來到這裏，可以想象，對他們來說，也不會是什麽特別輕鬆的事。
    如果真的輕鬆，真的如它所說，我們都是蟲子，拿著電蚊拍直接拍死就完了，費那麽大勁幹嘛？那就不會有一年之後的大戰，現在戰爭早就已經結束，人類文明已經涼了。
    這不是三流小說，可以看出，這場戰爭，對它們來說也很重要，這種情況下，上來幹掉敵人就完了！廢什麽話？可是它就偏偏……”
    “這，不是人類思考問題的方式！”
    他用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發出“篤篤”的聲響，像是在強調自己的觀點：“而且，你們注意到沒有？
    那隻雞說話的方式，機械、冰冷，毫無感情波動，就像……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機器人在念台詞一樣。
    而且它的邏輯也很奇怪，感覺……不太聰明的樣子，至少不像是一個高等智慧生物應有的表現。”
    許浩的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看向石邵偉和總局長，一字一頓地說道：“反倒是那些聲音的主人，那些後來出現的，阻止那隻雞的聲音，
    他們的語氣、語調，還有說話的內容，都更像我們人類。至少，他們聽起來像是有血有肉，有感情，有思想的……人。”
    總局長聽完許浩的分析，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他緩緩地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凝重：
    “你說的沒錯，局裏的專家們也對這個問題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他們結合了一些人類學家的意見，最終得出的結論，和你剛才的分析也基本一致。”
    他端起酒杯，輕輕地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繼續說道：
    “我們人類，作為一個獨立的文明，在宇宙中獨自發展了這麽多年，從來沒有遇到過除人類之外的其他文明。
    這就導致了，我們對於其他文明的認知，完全是一片空白。我們沒辦法想象一種我們從來沒有感知過的東西，就像你讓一個天生的盲人去想象色彩，他根本做不到。”
    總局長放下酒杯，目光變得深邃起來，他看向許浩，語氣中帶著一絲嚴肅：
    “如今，既然我們遇到了一個全新的文明，不管它是來自外星，還是別的異次元什麽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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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總之，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對方是帶有明顯的惡意而來。
    那麽我們就不能再用看待人類的眼光去看待它。我們必須跳出固有的思維模式，嚐試從一個全新的角度去理解他們。”
    他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然後舉了一個例子：“就像《三體》小說裏描述的三體人，他們是一個高度理性和邏輯化的文明，他們的思維方式和我們人類截然不同。他們不能想象‘撒謊’是個什麽概念。
    因為在他們的世界裏，思維是透明的，根本沒有‘撒謊’的必要。
    而這隻雞，這個我們遇到的第一個其他文明的‘代表’，它可能也無法領會，實用主義是個什麽概念。
    在它的認知裏，可能做什麽事，都要先在口頭上表達一番，就像……就像我們人類社會中的某些儀式一樣，必須要先說一堆話，才能開始做正事。”
    總局長說到這裏，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這或許就是文明之間的差異吧，我們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在他們看來可能完全無法理解。
    而他們的一些行為，在我們看來也同樣匪夷所思。就像這隻雞，明明擁有強大的力量，卻偏偏要和我們聊天，這在我們看來簡直是浪費時間，但在它看來，可能這就是必要的程序，或者……它有其他我們無法理解的目的。”
    “嗯？你們看，這種模式，像不像是……一段程序？”石邵偉突然冒出來一句。
    “比方說電腦開機，你必須先摁一下開機鍵，才能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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