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韋俊與李秀成的別樣會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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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韋明雖然已經是參將,但是仍舊歸韋俊統製。
    他躬身侍立在一旁,大氣不敢出一聲。
    韋俊的麵孔在油燈的搖曳下,更顯得猙獰。
    他摸了一把左臉頰上的那道狹長的疤痕。
    隨手將佩刀扔在了桌案上。
    他冷冷地看著韋明。
    說道:“韋明,我問你,曾大帥剛封你做一個參將,你就忘乎所以了?”
    “卑職不敢,卑職永遠都是韋帥的人。”韋明小心的回答道。
    韋俊將磨刀石拿在手中。
    開始慢慢的磨起刀來。
    每搓一次,韋明的心就咯噔一下。
    韋俊半晌沒說話。
    “噗通”一聲,韋明嚇得趕快跪倒在韋俊的腳下。
    “我……我不敢背叛韋帥。隻是……隻是我在回來的半路上,被雪帥給攔住了。我不得不老實交代。”
    韋俊用拇指擦了一把刀刃,一道血口子在手上浮現。
    他將鮮血都裹在嘴裏。
    而後語重心長地說道:“韋明,你別忘了,你是我的部下。就你的狗腦子,跟上麵打交道,有十個都不夠砍的。你聽到今天童容海被亂棍打死了嗎?你以為叛將那麽容易就得到重用嗎?別的湘軍將領隻要軍功夠,就可以平步青雲。你我不行,我們要經曆刀山火海的考驗。”
    韋明眼含熱淚。
    說道:“小的謹記韋帥的教誨。但事已至此,不知韋帥下一步如何決斷?”
    “如何決斷?我有的選嗎?當狗就要當一條會護主,會咬人的好狗。”
    韋俊歎口氣,繼續說道:“此去大冶湖會忠王。是不是翼王的計謀,想要我的腦袋,還很難說。最近這大半年來,李昭壽、程學啟、童容海相繼被翼王想方設法除掉。這一次會不會輪到我了?”
    韋明眨了眨眼睛。
    對韋俊安慰道:“”韋帥吉人自有天相,況且石達開也不是神。您在湘軍大營中,他還能奈你何?”
    韋俊看著眼前的韋明,知道他給自己遭了災禍。
    不由得狠狠瞪了他一眼。
    “吉人個屁,我不死在石達開的手裏,也早晚死在你的手裏。石達開早已經是今非昔比,想不到短短一年時間,他就在四川立足。並且如此深謀遠慮,能夠借助洋人之力。造出鐵甲艦。可惜我處處受到排擠和猜忌,有誌無處申啊。”
    他起身繼續說道:“依我看來,這很可能是石達開和李秀成演的一出戲。目的就是調虎離山,奪取半壁山。”
    韋明雖然有小聰明。
    但是他畢竟讀書少,見識短。
    他對此也是一知半解。
    聽到韋俊的揣測,他心中極為不安。
    “韋帥,那不如趁機將李秀成殺死。打斷曾大帥的誤判,如何?”
    “我說你腦子是榆木腦子,你還不信,你以為這是我能決定的嗎?咱們就是人家養的狗,被人呼來喚去,就是死也得上。”
    “那裝病呢?”
    韋俊哭笑不得地說道:“你把別人都當成傻子了?一到關鍵時刻你就病了?人家會留一條病狗嗎?咱們現在是身不由己。就是死了,也不過是條死狗,人家連眼淚都不會流一滴的。”
    二人說了一陣話。
    韋俊因為飲過酒,打起了哈欠。
    韋明趕快借機告退而出。
    韋俊麵無表情的看著韋明消失在眼前。
    而後自言自語道:“若是有第三條路,韋俊你該如何抉擇?”
    想了片刻,他歎息一聲,連連搖頭,當即將油燈吹滅,和衣而睡。
    兩日的功夫,半壁山又增加了五座炮台。
    射程幾乎覆蓋了長江的江麵。
    可謂防守越來越嚴密。
    這一日的黃昏,晚霞幻成彩鳳席卷半邊天。
    而大冶湖上。
    一葉小舟泛於湖麵。
    船上蒼老的艄公頭戴草帽,將船槳隨意丟在舟船的兩端。
    而旁邊的一名青年將領端坐在船頭,眺望遠方。
    他手中魚竿不斷抖動,魚漂沉了又起。
    顯然心不在焉。
    此人正是準備和韋俊接頭的忠王李秀成。
    不大一會,一艘小船從對岸飛也似的的劃了過來。
    船頭上韋俊威風凜凜站立著。
    他腰插佩刀,麵色冷峻。
    他身後跟著兩員將領,其中一人是負責接頭的韋明。而另一人,卻是麵容儒雅的韋卓。
    韋俊抬眼望去,看到對麵的李秀成僅僅一人獨坐船頭,毫無起身的意思。
    韋俊吩咐艄公將船隻靠了過去。
    他讓人搭了船板,三人陸續跨了過去。
    韋俊來到。
    躬身拜道:“忠王,我韋俊來了。”
    李秀成手中的魚竿啪嗒一聲,掉在船頭。
    李秀成背對著韋俊,他望著如血的殘陽說道:“韋俊,想不到咱們竟然以這種局勢下見麵,真是悲涼啊。”
    說完,他長歎了一口氣。
    當即轉過身來。
    李秀成攀住韋俊的手。
    默默注視他的眼睛。
    韋俊的眼睛頓時濕潤了,他將臉別過去。
    有些悔恨地說道:“當年都怪陳玉成攔我過長江。若不是他,即便天京陷落,我也會一如既往跟隨忠王你。”
    李秀成也難免心中激動。
    他攜著韋俊進入船艙。
    艙內橫著一張小方桌上,上麵擺了四碟熱氣騰騰的小菜,酒已溫好。
    二人席地而坐,韋俊趕快給李秀成斟滿酒。
    二人碰了一杯。
    韋俊先開了口。
    他問道:“忠王,聽說你從天京突圍後,就被石達開秘密送到了武昌。後來被打了二十大板,可有此事?”
    “啪”的一聲,李秀成右掌拍在桌案上。
    打得杯中酒都溢了出來。
    他氣憤的說道:“石達開大逆不道,竟敢枉稱天王。我和玕王一起反對他,他就將我打了二十大板,將玕王和幼天王也軟禁了起來。此人不足與謀,我早晚要脫離他的掌控。”
    韋俊仰頭又灌了一杯酒。
    他默默地聽著,眼睛時不時看著李秀成。
    李秀成見韋俊變得如此小心謹慎。
    他大為關心地問道:“韋俊,聽說你被曾國藩封為總兵官,你在湘軍大營過的怎麽樣?”
    韋俊臉上紅了又白。
    他掩飾自己的慌張。
    趕快說道:“哦,還好,曾大帥賞罰分明,對待我和湘軍將領都能一視同仁。”
    李秀成知道他沒有說實話。
    於是故意帶著慍色說道:“韋俊,你若是在湘軍混的不錯,大可將我綁了,送給曾國藩去請功。”
    韋俊十分尷尬的笑了笑。
    “忠王,開什麽玩笑。我韋俊豈是出賣老兄弟的人?不過我現在也是身不由己,希望忠王你多體諒。”
    二人對視良久,都在互相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