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丁日昌來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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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此人正是江蘇布政使丁日昌。
    丁日昌原本是一位秀才,考舉人數次落榜,此人原本此生就此止步科舉仕途。
    卻時來運轉,因為在鄉間辦團練後鎮壓太平軍而獲得升遷,從候補知縣一路升遷。
    後來又因為太平軍奪取了他的治所縣城,又慘遭罷官。
    丁日昌遭到罷官後,被曾國藩網羅到身邊,成為其忠實幕僚之一。
    如今丁日昌已貴為江蘇布政使。
    丁日昌在廣東督辦厘金和蘇鬆太道任上,一向重視洋務,仿製了不少洋槍洋炮。
    因為蘇鬆太道兼管上海,所以是肥缺。
    其人在任上又清正廉潔,所以得罪了一大批人。
    在晚清的官場上,他顯得格格不入,也因此數次遭人彈劾。
    但都被曾國藩和李鴻章保了下來。
    此番他帶兵前來。
    一方麵,由於他曾被曾國藩提拔過,因此此番增援田家鎮,是為了報恩。另一方麵,他也是奉了李鴻章之命前來。
    李鴻章以為剿滅西路太平軍手到擒來,也想借機分一杯羹。
    曾國藩見丁日昌灰頭土臉而來。
    曾國藩趕快讓他上座。
    同時開口問道:“日昌,莫非在路上遇到了長毛,為何如此狼狽?”
    丁日昌歎口氣說道:“別提了,我在石佛寺遭到了長毛的猛攻。還損失了二十門田雞炮迫擊炮前身),那可是我剛剛改良的。”
    曾國藩見他帶了大炮前來增援,更是喜出望外。
    他忙問道:“日昌,你帶了多少兵馬,多少大炮?”
    “學生從江蘇帶了一萬人馬前來,大炮帶了百門。到了大帥這裏,剩下八成。反送了長毛二十門大炮。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原本從水路趕來,在半路也遭遇到太平軍的戰船攔截,這才換乘了陸路。”
    曾國藩看了一眼旁邊的大總管安德海。
    他麵子有些掛不住,於是扯謊說道:“那是一股被我湘軍擊潰的逃兵,不足為慮。”
    安德海聽到曾國藩到現在還在欺騙別人。
    他五官幾乎擰到了一起。
    他對著丁日昌直言不諱的說道:“曾大帥是不好意思說,如今我們被包圍了。你好巧不巧,正好進來。得嘞,進來就進來了,你要多出份力,幫曾大帥一把,讓咱家也得以回歸京師。”
    丁日昌不認識安德海。
    於是趕快拱手問道:“敢問閣下是宮裏哪位公公?”
    安德海咳嗽一聲。
    他沒好氣的看了丁日昌一眼。
    “地方大員就沒有不認識咱家的,你是個特例。咱家在宮裏也沒少聽說其他官員彈劾你的事兒。你在朝廷很惹人非議,有的說你是個清官兒。有的說,你私下裏賣官隻收現銀。不知道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丁日昌一聽,他看了一眼安德海和曾國藩。
    這才明白怎麽回事。
    他譏諷道:“安總管不在宮裏伺候西太後,千裏迢迢跑到這裏來督軍,當真是為太後操碎了心。”
    安德海雖然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
    仍舊大言不慚的說道:“正讓你給說著了,咱家一方麵是來宣旨,一方麵還真是來勞軍的。可惜在長江上被長毛水軍偷襲,我冒著生命危險才來到這裏,見到了曾大帥。你沒看到咱家都掛了彩嗎?”
    安德海將自己冒死去武昌收受賄賂的事情說的跌宕起伏。
    給丁日昌都聽懵了。
    他看到安德海果真左胳膊受了傷。
    於是也不再跟他拌嘴。
    他對曾國藩說道:“大帥,既然如此被動,那就趕快突圍吧。”
    曾國藩點頭道:“我正有此意,剛要打算派人去奪取石佛寺鎮。可惜兵力都用在抗住長毛南線和北線進攻方向了。”
    丁日昌撫弄頜下一把濃密的胡須說道:“學生剛剛和搶占石佛寺鎮的長毛打過一場,我很了解他們的實力。我就去走一趟,務必擊潰長毛一路,為大帥安然撤走做準備。”
    曾國藩得了這麽一股生力軍,自然是能用就用。
    丁日昌答應一聲。便毫不猶豫地提刀跨出門去。
    他再次翻身上馬 ,帶著萬餘人和八十門火炮,再次朝著東北方向的石佛寺鎮趕去。
    看到丁日昌辦事雷厲風行,很有大局觀。
    曾國藩不免又瞪了曾國荃一眼。
    曾國藩細算了一下兵力部署,自己現在僅僅剩下七萬人左右。
    南北防線各有兩萬,西邊長江方向防止太平軍從渡口登陸,也布置了一萬守軍。
    他的大營最後的底牌僅有兩萬人了。
    想到若是突圍不成,大軍就有被全部消滅的危險。
    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不安。
    盡管心緒煩躁。
    他仍舊冷臉說道:“諸位,時局艱難,優勢不在我。在未能脫離包圍之前,諸位要奮勇殺敵,不可懈怠。本帥有言在先,若有臨敵後退者,殺無赦。”
    說完,他便揮手讓眾將退下。
    看著眾將陸續退出。
    他又叫住蕭慶衍,鄭陽和兩位總兵。
    二人被叫住,心中‘咯噔’一下,不知曾國藩又有何重大安排。
    蕭慶衍看著其他人都退走後,他躬身問道:“大帥留我二人,到底有何事,還請大帥明言?”
    曾國藩看著屋內僅有曾國荃、趙烈文,還有遲遲不肯走的安德海。
    他忽然笑著對安德海說道:“安總管,還有一個逃生通道,你可願意出走嗎?”
    安德海看著曾國藩賣起關子。
    於是問道:“大帥直說就是,為何吞吞吐吐?”
    曾國藩撫弄胡須說道:“我這麽問,是因為有些風險。我在田家鎮渡口東南麵五百米處的蘆葦蕩中,還藏著四五艘小船。我可以讓他們二人中的一位派人護送安總管從水路逃生,我料定太平軍必然有所疏漏。所以說活命險中求,不知道安公公覺得這個方法怎麽樣?”
    安德海看了一眼曾國藩。
    在曾國藩深邃的眼眸中。
    他一點也看不出曾國藩有什麽惡意。
    他想了一陣,便說道:“那好吧,既然有五艘船,可以分開來,讓其他四艘船先劃出去探探路,若是安全,我再走便是。”
    看著安德海如此小心謹慎。
    曾國藩眼底一抹殺意一閃而過。
    曾國藩在兩位總兵身上掃了一眼。
    最後目光落在了蕭慶衍的身上。
    他望著蕭慶衍說道:“入夜後,你派一名會水的將領載著船送安總管離開。記住,一要保密,二要荷槍實彈,做好保護,確保萬無一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