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偉明大搖大擺地闖進院長辦公室，身上那股濃烈的酒味和烤肉味，即便在十米開外都能聞得見。他沒有對遲到做任何解釋，那副大喇喇的模樣，根本沒將梅明聰放在眼裏。
    劉偉明帶人將那三個鬧事的女人押走，梅明聰冷眼旁觀，神情沒有絲毫的波瀾。劉偉明現在的行徑，就如同宣統退位前的太監，四九年加入果黨，是個看不清形勢的家夥。真沒必要把口水浪費在這種人身上。
    趙蘭鬆了口氣，她真怕院長年輕氣盛，和劉偉明打起來。
    劉偉明這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腦子一熱，很難說他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保安科還有人能用嗎？”梅明聰臉色陰沉，他來到療養院的時間太短，夾袋裏沒有得力的人手。
    趙蘭想了一會，“保安科副科長郭登建和劉偉明不對付。”
    “確定嗎？”
    “我看他們打過架。”
    “叫他過來。”
    梅明聰無心追查這場鬧劇的幕後主使，療養院的事情不能再拖了，必須快刀斬亂麻，否則這樣的鬧劇隻會沒完沒了。
    沒過多久，一個身材魁梧的保安出現在了院長辦公室。他麵龐黝黑，口闊鼻方，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杆標槍，硬是將水泥灰的保安製服穿出了軍裝的氣勢。
    梅明聰總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我們之前是不是見過？”
    郭登建沒有回避梅明聰的目光，語氣坦然地說道：“您第一天來的時候，是我給您開的門。”
    梅明聰恍然大悟，回想起第一天來療養院時，當時給他開門的保安，就是這個人。
    “我想起來了，當時在老吳旁邊的人就是你。你是不是當過兵？”
    郭登建“啪”地一個立正，簡要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從軍經曆，以及在部隊中獲得的榮譽。
    作為一個軍迷，梅明聰對郭登建說的部隊數字番號很感興趣。
    “我要是問你這串數字代表哪個部隊，你肯定不會告訴我的，對吧？”
    郭登建隻是笑了笑，沒有回話。
    梅明聰沒有繼續追問，他沒當過兵，但軍旅劇看過不少，基本的保密條例還是知道一點的。不該問的不要問，不該打聽的不要打聽。
    “你對保安科和劉偉明怎麽看？”在得知郭登建是轉業軍人後，梅明聰便已有了用他換掉劉偉明的打算。
    郭登建沒有發表任何看法，臉上不屑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如果我讓你當保安科長，再發生剛才類似的事情，你能控製住場麵嗎？”
    郭登建明顯意動，隨即苦笑著搖搖頭，“院長，恐怕要辜負你的好意了。在保安科，我是孤家寡人，那幫人根本不聽我的。”
    梅明聰並不感到意外，一個副科長被發配去看大門，可想而知混得如何了。他也不繞彎子，直截了當地問道：“你需要多少人？”
    郭登建眼睛一亮，目光灼灼地盯著梅明聰，“院長的意思是……讓我重新招人？”
    梅明聰點點頭。療養院現有三十五名保安，與其說他們是保安，不如說他們是一群地痞流氓更貼切些。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製服穿在身上跟撿來的一樣，走起路來就像一群螃蟹。
    療養院因其特殊性，夜班必須有保安值守，尤其是麵對攻擊性強的重症病人時。紅區一旦需要支援，必須要有幾名敢打敢拚的人員能夠迅速響應。
    郭登建經過深思熟慮後提出需要十六名保安，他特別強調這些人員最好是退伍軍人，簡單訓練後就能上崗。他舉賢不避親，提出希望能夠優先考慮他的戰友們。
    梅明聰考慮到召集人手需要三到五天，讓他抓緊時間趕緊動身。相比於從社會上招人，他更傾向於信任人民子弟兵，即使他們已經離開了軍隊。
    這些年，經濟飛速發展，軍人待遇的顯著提升，退役時能夠領到一筆不菲的退伍金。但相比高漲的生活成本，這筆錢其實花不了多久。隨著國有企業的減少，機關單位，公檢法等部門吸納數量有限，退役軍人的安置問題日益突出。
    習慣了軍營的生活，重返社會後，在缺乏學曆和工作經驗的情況下，想要找到一份體麵的工作並不容易。信息社會的快節奏也讓他們難以適應。郭登建在與戰友們交流時，能夠聽出他們的苦悶，眼下倒是一個好機會。
    郭登建被分配到療養院時鬧過情緒，經曆了很長時間才適應下來。除了相對滿意的薪酬，這裏的人和事都比較簡單，也是他選擇留下的原因之一。隻不過他的脾氣太過耿直，一直和劉偉明一夥人格格不入，經常為了一些瑣事經常發生衝突。劉偉明拿郭登建沒辦法，隻能將他邊緣化，希望他能熬不住自己走人。
    等郭登建離開，梅明聰拿起電話打給了丁未未，“未未警官，我是梅明聰。”
    電話那頭還沒等他說完就掛斷了。已經過去這麽久，這位小姑奶奶還沒消氣。不就說她有魚尾紋嗎，有什麽大不了的，他笑起來還有抬頭紋呢。
    電話被掛斷了三四次，直到第五次才終於接通。還沒等梅明聰開口，丁未未那邊就像炒豆子一樣快速說道，“梅明聰，你如果要報警可以撥打110，如果想了解案件進展，可以聯係盧隊長。你要知道，騷擾警察也是違法行為，我現在就可以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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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未警官，你別誤會，我不是騷擾你。我是要提供代二星案件的線索，麻煩你過來一趟...好吧，我過去。”
    三個女人被押上警車，梅明聰叫上趙蘭，跟在警車後麵駛離了療養院。
    “代二星、陳有明和童萬青貪汙公款的證據都帶齊了嗎？”梅明聰邊開車邊問趙蘭。
    “都帶上了。”趙蘭目光好奇地在梅明聰的車內四處打量，不時拿起車內的磁帶看上兩眼，眼中滿是回憶的神色。譚詠麟、張國榮、四大天王、汪明荃……這些熟悉的名字，仿佛將她帶回了童年。
    趙蘭對梅明聰的背景有所了解，永盛集團董事長女婿，總經理丈夫，這樣的身份，不說大富大貴，揮金如土，但也不至於如此樸素寒酸吧。
    梅明聰全身上下的衣服加起來不超過三百塊，手腕上空空蕩蕩，沒有有錢人用來炫富的手表，手機也是最普通的國產機，屏幕上摔了一條長長的裂縫，開著一輛比他年紀還大的老爺車，看來這位董事長女婿的日子也不如外人想象的那樣風光。
    趙蘭把磁帶放進卡帶機，不一會兒，張國榮婉悠揚動聽的歌聲就在車廂內緩緩流淌開來。
    “院長，您真的打算將陳有明和童萬青都送進監獄嗎？”
    前幾天，刑警隊長盧毅曾打過電話，提到如果代二星沒有造成嚴重後果，陳有明最多就是關幾天，不久後就會放出來。
    梅明聰原本打算給他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但經過今天這三個女人的鬧騰，他改主意了。他要拿陳有明、童萬青這兩隻雞開刀，給療養院那幫猴子看看，讓他們都老實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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