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明聰的處境較為尷尬，他不能輕易插嘴李家的家事，說得太多，很容易讓人誤以為他對李家的財產有覬覦之心。盡管他確實有這方麵的想法。
    他和郭娜娜的關係遠未達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何況他們之前長期不和。梅明聰的嘴唇動了動，還是決定保持沉默。
    夜已深，梅明聰想早些回紫竹園。對於他這樣的無車族來說，別墅區實在太不友好了。香山美地位置偏僻，過了十點，滴滴都打不到，即使有，也要支付雙程車費。
    梅明聰看了一下手機，提醒道：“快十點了，你趕緊回去吧。要是被李向斐和其他人看到你穿著睡衣在我房間，指不定他們會怎麽想。”
    郭娜娜似乎並沒有立刻離開的想法，她拿起遙控器，打開了空調和地暖，房間內的溫度開始迅速攀升。
    李家人的生活方式極其浪費，冬天隻要屋裏有人，中央空調和地暖幾乎不帶停的，每個月的水電費賬單看得梅明聰心驚肉跳。這幫敗家娘們，沒錢的話，還真養活不起她們。
    梅明聰打小過慣了苦日子，他不願、也不敢浪費，隻有實在冷得受不了的時候才會打開空調，主要的取暖方式還是靠電熱毯。為了安全起見，每天晚上睡覺前，他都會習慣性地關掉電熱毯。
    郭娜娜坐在靠近房門的一側，將梅明聰堵在了床裏麵。梅明聰進退不得，想趕她走，又不好張口，這讓他非常困擾。
    “我睡不著，你陪我聊一會。”
    或許郭娜娜真的是心情不好，需要找個人傾訴。她和李向斐一直不對付，兩個女兒年紀又小，無法理解她的心情，家裏除了波比，唯一能說話的人隻剩下梅明聰了。
    梅明聰再次拿出手機看時間，郭娜娜一把奪了過去，翻過來，覆過去，一臉嫌棄的表情，“你怎麽還在用這種破手機？”
    “我的手機摔壞了。”
    梅明聰沒有計較郭娜娜對一代神機的輕蔑態度。女人除了衣服包包化妝品，懂個雞兒的電子產品。
    注意到梅明聰臉上的不快，郭娜娜不僅沒有害怕，反而關掉了手機，一臉壞笑地將手機塞進了領口。
    梅明聰捏了捏拳頭，終究沒敢去拿回手機。
    郭娜娜站起身，得意的很，“你最好乖乖等我回來。”
    她趴在門縫上觀察了一會，然後躡手躡腳地出了門。等她回來時，手裏多了兩瓶紅酒。
    這娘們是什麽意思，要秉燭夜談，一醉方休？
    梅明聰脫下外套，隨意地搭在椅背上，饒有興趣地看著郭娜娜作妖。房間內溫度太高，穿著外套根本待不住。
    “啵”
    猩紅的酒液在玻璃杯中翻滾，如同綻放的玫瑰，釋放出醇鬱迷人的芬芳。
    郭娜娜遞給梅明聰一杯紅酒，見他沒有接過去的意思，故作凶狠地說道：“老娘今晚心情不好，你最好乖一點，要不然我喊一嗓子，就能要了你小命。”
    梅明聰不敢賭郭娜娜是否隻是在嚇唬自己，立刻換上了一副討好的笑容，“郭姨，看你說的哪兒的話，不就是陪酒嗎，這個我拿手。”
    夜深人靜，家裏人都還沒睡，郭娜娜真要是喊一嗓子，他就是長了八張嘴都說不清楚。
    盡管李威不需要了，但並不意味著別人可以隨意觸碰。
    梅明聰皺起眉頭抿了一口，真難喝，注意到郭娜娜不滿的目光，硬著頭皮勉強灌下一大口。
    跟中藥湯似的，又酸又澀，他真不明白，電視裏的時尚男女們是如何做到飲紅酒如飲仙釀的。
    “真不識貨，這瓶紅酒要一萬多呢，鄉下人。”
    “我本來就是個鄉下人。”
    有什麽了不起的，吹得再厲害，也改變不了它是果子釀出來的事實。
    郭娜娜飛過來一個鄙視的眼神，然後一仰脖，飲盡了杯中的紅酒。
    梅明聰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給郭娜娜倒了一大杯，心裏打著小算盤，趕緊將她灌醉，好回紫竹園睡覺。
    郭娜娜卻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張嘴就要喊。梅明聰不得已，隻好將自己的杯子也倒滿。
    你個虎婆娘，給我等著，看我以後怎麽收拾你。
    酒過三巡，兩人的酒勁上來了，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郭娜娜帶著幾分醉意，說著自己這麽多年來的委屈和辛酸：“我知道李向斐恨我，但我爸當年需要手術，家裏又沒錢，那時候我才十七歲，不給李威當情人，隻能當小姐。你說，我能怎麽選？”
    “向妍總是嫌我煩，不願意和我多說話。我也想和她好好溝通，可她不給我機會啊。”
    “李威在外麵有好多情人，其中一個還是個大官，你沒想到吧？可不能告訴別人，是我偶然翻他手機發現的。”
    “我才三十五歲，每天隻能守著空蕩蕩的大房子守活寡，如花似玉的身子他碰都不碰，有時候真想給他戴頂帽子......晚上的時候，身體裏像是有無數隻蟲子在爬，隻有喝點酒才能睡著，那種煎熬真不是人受的。”
    “其實我不是看不起你，我隻是用這種方法掩蓋我的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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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知道你想......可你不敢，你怕李威……膽小鬼。”
    ……
    郭娜娜的聲音漸漸微弱，腦袋無力地砸在桌麵上，震的小書桌一陣搖晃，桌上的空酒瓶一歪，往地板倒去。
    梅明聰伸手扶住酒瓶，重新放好。兩瓶紅酒已經見了底，他再耍滑頭，也喝下了大半瓶，剩下的酒都進了郭娜娜的肚子。
    紅酒的後勁不小，梅明聰現在也不好受，腦袋一陣陣地犯迷糊。他想把郭娜娜送回房間，嚐試了幾次都挪不動，隻得作罷。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梅明聰將郭娜娜扶到床上躺好，蓋好被子。然後，他的腦袋一歪，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睡著了。
    ......
    “郭姨去哪了？”
    徐媽搖了搖頭，將熱好的牛奶放到桌上。她隻負責做飯和家務，主家的去向不在她的工作範圍內。
    李向斐接連給郭娜娜打了幾個電話，都處於無人接聽的狀態，她猜想郭娜娜可能早早出門了，索性也不再管，招呼兩個妹妹快點吃早飯。
    梅明聰昨天就被警察釋放了，結果人也不知道跑到哪裏去了，電話也關機了。這麽大個人還沒有一點定性，真是讓人頭疼。
    注意到李向妍一副沒精打采樣子，李向斐壓下心頭的煩躁，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說：“向妍，你好好學習，過年我帶你們出國旅遊。”
    正在和雞蛋較勁的李向妍像是被打了雞血，瞬間來了精神，“姐，你是說真的嗎？太好了！大學而已，我手到擒來。不過你可不能誆我。”
    李向玥懦懦地說道：“大姐，我也想去。”
    李向斐捏了捏她嬰兒肥的小臉，寵溺地說道：“你也一樣。”
    姐妹三人吃完早飯，該上班的上班，該上學的上學。
    睡夢中，郭娜娜感覺仿佛有座大山壓在身上，讓她無法呼吸。她睜開眼睛，驚恐地發現梅明聰正躺在旁邊呼呼大睡，剛想大聲驚叫，急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過了一會兒，郭娜娜才回想起昨晚發生的事情，她和梅明聰一起喝酒來著，然後……然後就斷片了。
    一個老式手機從郭娜娜的睡衣裏掉了出來，砸在地板上發出“咣當”一聲悶響。她緊張地回頭看向梅明聰，發現他仍然睡得跟死豬一樣，這才鬆了口氣，急忙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等房間恢複平靜後，梅明聰睜開了眼睛。其實，他在郭娜娜醒來的時候就已經醒了，為了避免尷尬，隻能繼續裝睡。
    以後再也不和女人一起喝酒了，太折磨人。
    梅明聰下床撿起手機，放在鼻子前聞了聞。果然，不是所有牛奶都叫特侖蘇。
    梅明聰回到床上睡了個回籠覺，直到日上三竿，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他的臉上，這才悠悠轉醒。他伸了個懶腰，感覺神清氣爽，仿佛重新獲得新生一般，渾身的疲憊都一掃而空。
    這段時間繃得太緊，再加上巡捕房兩日遊，梅明聰的精神早已疲憊不堪。昨晚雖說有些荒唐，但確實讓他放鬆了一下，身體也得到了很好的休息。
    梅明聰走下樓梯，一腳把波比踢開，循著飯香，不等人招呼，直接坐到了飯桌旁。徐媽為他端來了米飯，梅明聰禮貌地說了聲謝謝。
    這一點是他從李黃瓜那裏學來的。他曾經看過一個視頻，視頻中李黃瓜在用餐時會向傭人表示感謝。
    這讓梅明聰悟出一個道理：無論身份高低，都應該對他人保持最基本的尊重和禮貌。
    郭娜娜對梅明聰的態度有些冷淡，如同往常一樣對他視若無睹，仿佛昨晚什麽都沒發生過。如果她的眼神不四處遊移，裝的就更逼真了。
    她有些不確定，昨晚是否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當梅明聰夾起第四個雞腿時，郭娜娜終於忍耐不住，開口抱怨道：“總共就四個雞腿，你都吃完了，我吃什麽？”
    梅明聰不假思索地回答：“你當然吃素啊。”
    “憑什麽？”
    “我昨晚累嘛。”
    郭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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