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地點選在了市郊的東江招待所，雖然名字聽起來有些土氣，但內裏卻是別有洞天。綠樹環繞，碧草如茵，幾座紅色的小樓點綴其間，與自然景觀和諧相融，別有一番韻味。
    梅明聰駕車緊跟在李威的車後，駛入招待所。他將李向斐放下，將車倒進車位，然後快步跟上了李威、郭娜娜和李向斐，一同進入招待所。
    這是李向斐第一次乘坐梅明聰的車，整個行程中兩人都有些不自在，隻是簡單交談了幾句便沒了話題。
    一踏入門廳，一幅氣勢磅礴的千裏江山圖映入眼簾，挑高的大廳頂部懸掛著璀璨的水晶吊燈，將整個大廳照得富麗堂皇。幾名身穿旗袍的小姐姐夾道歡迎，不停地向來賓說著“歡迎光臨”。深秋時節，幸好招待所內的暖氣充足，否則非把她們凍壞了不可。
    梅明聰被小姐姐們瓷白的肌膚晃得一陣眼暈，無意間對上郭娜娜似笑非笑的目光，老臉一紅，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梅明聰感覺有隻手挽住了他的胳膊，轉頭一看，發現是李向斐。兩人名為夫妻，如此親密的舉動還是頭一遭，一時有些失神，忘了移開目光。
    李向斐被梅明聰盯得俏臉緋紅，輕聲提醒他：“看路。”
    走進宴會廳，來賓已經到了不少。大廳裏，穿著華麗的賓客們手持酒杯，與人交談時輕聲細語，臉上掛著得體的笑容，儼然一副上流社會交際的名場麵。
    梅明聰輕輕啐了一口，“穿上褲子就都變成了文明人。”
    “別胡說，你現在也是文明人。”李向斐莞爾，挽著他的胳膊催促道：“爸爸在前麵等我們，快點跟上。”
    梅明聰端著酒杯，臉上掛著虛偽的笑容，隨著李威四處應酬，也不管認不認識，見麵就說“久仰”，握手就說“幸會”，沒一會兒臉就笑僵了。
    大廳門口傳來一陣騷動，幾位氣度不凡的中年人魚貫而入，立即吸引了全場賓客的目光，那熾熱的目光，仿佛能夠融化北極的冰山。
    這幾名中年人外表普通，衣著樸素，但那股自然而然流露的官威很好的表明了他們的身份。其中還有一位女士留著齊耳短發，身穿一套合體的月白色小西裝，顯得十分幹練，舉手投足間透露出一種從容和自信。
    他們不時停下來與人握手寒暄，臉上總是掛著和藹的笑容，給人一種平易近人的感覺。
    以他們為中心，人群漸漸聚攏過來，但每個人都很有分寸地保持著一定距離，似乎有一道無形的壁壘，將他們與周圍隔離開來。
    每當他們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每個人立刻微微欠身，在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
    “權力的味道。”
    梅明聰仔細打量著領頭的中年人，如果他沒有認錯的話，每天晚上漢江新聞的頭條都是關於他的內容，其他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向斐，快跟我來。”
    李威似乎對我軍的戰術十分了解，在這個被圍得水泄不通的環境裏，他仍然能護著李向斐快速穿插滲透，沒一會兒就擠到了幾名中年人的身邊。
    郭娜娜悄然移至梅明聰身邊，話語中帶著幾分戲謔，“那幾位可都是一方大員，你不跟著過去瞧瞧？說不定哪位大人物一高興，賞你個官兒當當。”
    “你可拉倒吧。人家那是在給自己的閨女鋪路，介紹人脈，我湊過去算哪門子事？做人呢，最重要的就是識時務，知進退。”
    郭娜娜捂住胸口，瞪了梅明聰一眼，“你說話就說話，眼睛別亂瞄。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不要命了？”
    梅明聰嘿嘿一笑，“誰讓你穿成這樣的。”
    梅明聰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杯口遙指李威，“你有見過他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嗎？”
    郭娜娜輕輕搖晃著手中的酒杯，猩紅的液體在杯中旋舞，“在這片土地上，金錢並不能為所欲為。”
    “那個女人是誰？他們好像聊了很長時間。”明聰指著李威問道。
    郭娜娜踮起腳尖，望向李威和李向斐所在的地方，他們正在和那位穿著月白西裝的中年女人說著什麽，三人言笑晏晏，中年女人更是拉著李向斐的手，不時低語幾句，顯得格外親昵。
    “她是主管科教文衛的省副高官白月虹。”
    “大官兒。”
    “沒入常。”
    “那也是大官兒。瞧他們那親熱勁兒，倒像是真正的一家人。”
    郭娜娜輕輕歎了口氣，目光中閃過一絲落寞，“我一直都是局外人。”
    梅明聰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話可能無意中傷害了郭娜娜，連忙轉移話題，“我的五髒廟開始造反了，要不要一起去吃點東西？”
    郭娜娜有些心動，想想放棄了，“算了，這身晚禮服太緊，如果吃得太多，吃多了肚子會鼓起來，不好看。”
    嗬，女人，什麽時候都忘不了臭美。梅明聰也不管她，徑直走向擺放食物的長桌。
    滿桌的珍饈佳肴也留不住那些追逐名利之徒，還是便宜我這淡泊名利之人吧。
    平日裏難得一見的美食現在跟不要錢似的擺在桌上，梅明聰大快朵頤，吃得那叫一個暢快淋漓，不時還會配合台上的發言，象征性地鼓幾下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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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明聰總感覺今晚少了點什麽，想了一會兒，他終於想起少了於苗苗的身影。
    隻要是宴會，無論是官方還是非官方的，於苗苗總是樂此不疲，不是在參加宴會，就是在參加宴會的路上，甚至在芭莎慈善夜上，也能見到她的身影。聽說那次她還慷慨地捐了兩輛救護車。
    想到這裏，梅明聰拿出手機給於苗苗打電話，但兩次都被對方掛斷，想來她現在不方便接電話。
    “叮”
    梅明聰點開信息，差點笑出了豬叫聲。
    “相親呢，少煩我。”
    “把你的相親對象拍給我看看。”
    “真煩人，等著。”
    過了一會兒，於苗苗發來了一張照片，看角度應該是偷拍的，不過也能看清對方的相貌。
    小夥長得挺精神，隻是頭發有些淩亂，胡子也過於粗獷了，給人一種不修邊幅的感覺。
    梅明聰編輯了一條信息發了過去，“他不是你的菜。”
    “沒辦法，他也是被家裏逼著來的，和我一樣。”於苗苗這樣回複。
    “那還等什麽？撤吧，咱不受這罪。”梅明聰建議道。
    “不行，我媽和他媽都在外麵看著呢，走不了。”
    “真可憐。你今天穿絲襪了嗎？拍給我看看。”
    “滾。”
    “當著相親對麵的麵，做這種事情很刺激的，相信我。”
    就在梅明聰以為沒戲的時候，於苗苗的信息再次傳了過來。他打開一看，眼睛立刻直了。照片中，裙角微微掀起，咖啡色絲襪裹在纖纖玉腿上，散發著難以言喻的誘惑。
    梅明聰將照片放到最大，一抹白色映入眼簾。
    “你今晚穿的是白色胖次？”
    “滾，臭流氓。”
    台上領導的講話仍在繼續，如同夏日午後的蟬鳴，枯燥而乏味。梅明聰邊吃東西邊和於苗苗鬥嘴，倒也不覺得無聊。
    就在梅明聰以為今晚會過得風平浪靜時，一個令人厭惡的聲音突兀地在他耳邊響起，“哇哦哇哦哇哦，讓我們看看這是誰，這不是李家的上門女婿……噢不，乘龍快婿嘛。”
    真是人不咬狗，狗咬人。
    梅明聰放下吃了一半的哈密瓜，厭惡地看向來人，“範輝，你丫是不是出門沒刷牙？上次你找人打我的賬，我還沒跟你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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