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明聰沒有去細聽村長是如何給梅平禮做思想工作的，他招呼於苗苗趕快收拾東西，他們要趕在封村前離開梅家村。
    村長剛才說得鄭重，不像是在開玩笑，再結合從李威那裏得到的消息，這次的瘟疫恐怕非同小可。
    “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掏鳥窩？”梅明聰提上褲子，催促道。
    於苗苗根本沒留意外麵的對話，她的臉色緋紅，呼吸略顯急促。她現在滿腦子想的就是再摸一把大泥鰍。
    梅明聰氣急，壓低聲音吼道：“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於苗苗被他這一吼，嚇得打了個激靈，訥訥地問：“為什麽走不了？向斐要帶人來捉奸嗎？”
    “她不是在扶桑嗎？……我什麽時候和你有奸情了？差點被你帶溝裏去。”
    梅明聰把剛才聽到的消息簡要地給於苗苗複述了一遍，“我覺得村長不是在開玩笑，你快點收拾東西，我們得趕緊離開這裏，能早走一分鍾是一分鍾。”
    “不是說許出不許進嗎？我們離開又不受影響，明天走也來得及啊。”於苗苗還是有些不解。
    “這是統一行動，你怎麽知道東江會不會也是許出不許進？萬一那邊也封起來了，咱們不就徹底被困在這裏了嗎？”梅明聰耐心地解釋道。
    見梅明聰說得鄭重，於苗苗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連忙踩著小碎步回房間收拾行李。
    好在他們隻是回來小住幾天，行李十分簡單，梅明聰隻花了幾分鍾就收拾妥當。他左等右等，不見於苗苗過來會合，就去二樓查看。
    一推開房門，就見於苗苗正手忙腳亂地將一堆瓶瓶罐罐往化妝包裏塞，床上還散落著一堆衣服沒來得及收拾。
    時間緊急，梅明聰也顧不上是否有於苗苗的貼身衣物，直接抓起衣服往箱子裏塞。
    “我的香奈兒，你輕點，很貴的。”
    “別別別，那件是迪奧的，不要那樣卷，會有折痕的。”
    ......
    於苗苗嘮叨個不停，梅明聰隻覺得像是有五百隻鴨子在他耳邊聒噪，吵得他大腦充血、心慌意亂、心律失常、心肌梗塞......
    他捂住耳朵，逃也似的跑出房間，冷風一吹，混沌的大腦瞬間清醒了幾分。
    臥槽，老子的車呢？沒車可走不了。
    梅明聰撥打梅明傑的電話，電話響了很久才被接起。
    “大哥，我正陪老丈人喝酒呢，有啥事兒明天再說唄。”
    “老二，我馬上要回東江，需要用車，我馬上過去取。”
    “喂……喂……聽不見……信號不好……”
    “梅老二，你少給我耍花樣，我……尼瑪”
    電話那頭突然掛了，再打已經關機，謝芳的電話也關機了。
    梅明聰氣得差點摔了手機，想想又有點舍不得。這新手機是郭娜娜剛送給他的，老貴了。
    看來梅明傑是鐵了心要賴他的車。孫賊，等我下次回來，有你好看的。
    “村長自己怎麽不去？就知道欺負我們這些老實人。”梅平禮罵罵咧咧的往身上套軍大衣，裹得像個粽子，“我啥時候成積極分子了？”
    “還不是因為你學人家遞交組織申請書，害得我要跟您一起受凍。您說您多大年紀了，還學人家小年輕積極要求進步呢。”
    旁邊的梅明信歪戴個棉帽子，身上的棉襖鬆鬆垮垮，配合他的長相，再背杆步槍，活脫脫的一個二鬼子。
    梅平禮一聽這話，頓時不樂意了，“老子還不是為了你們。”
    梅明信縮了縮脖子，沒敢爭辯。他眼珠轉了轉，猥瑣地笑道：“村長肯定是去婦女主任家裏困覺了。”
    梅平禮輕輕給了梅明信一個腦瓜崩，“瞎說什麽大實話。當心村長聽到了，又給我們家穿小鞋，到時候有你哭的。”
    父子倆對視一眼，齊齊發出了男人都懂的笑聲。
    自己的車被強行借走，梅明聰隻能退而求其次，拿五菱的車鑰匙。
    梅平禮板著臉，在堂屋的條桌上翻找了一會兒，把鑰匙扔給了梅明聰。
    梅平禮沒打聽梅明聰要車鑰匙幹什麽，也懶得多問。他的心已經被這個忤逆的不孝子傷透了，區區二十多萬都不願意為家裏付出，這樣的兒子生了有什麽用？還不如當初直接射到牆上算了。至於留梅明聰過年的事，他更是提都沒提。
    倒不是梅平禮突然變大方，二兒子想幹什麽他是一清二楚，並且十分支持。開麵包車哪有開小汽車來得有麵子。
    倒是梅明信有不同意見，“大哥，你的新車給二哥了，那這輛五菱就應該歸我，你可不能偏心。”
    梅明聰正憋著一肚子火沒地方撒，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一句髒話，“我偏你大爺。”
    話音剛落，他的腦袋上就挨了一巴掌，梅平禮氣得兩撇老鼠須亂顫，“小兔崽子，他大爺不是你大爺？”
    梅明聰將行李裝上車，坐在駕駛位上等於苗苗，身上十分不得勁，總感覺少了點什麽，卻又一時想不起來。直到他的目光掃過駕駛台上的小狗擺件，突然一拍腦袋，臥槽，我的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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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回到梅家村，從來沒見過農村的波比就像脫了韁的野馬，天天在外麵鬼混到半夜才回家，一大早又不見了蹤影。以至於梅明聰的記憶經常會恍惚，他到底有沒有帶波比回來。
    波比每次回來都是一身泥，早已不複往日幹幹淨淨、毛發整齊的模樣，如果李向玥看到它現在的模樣，估計會氣得抽過去。
    至於波比每天吃什麽，梅明聰也無心過問。農村養狗就是這樣，到飯點了吃些剩飯剩菜，餓了就在外麵自己找點吃的，餓不死就行。
    把波比扔下是不可能的，李向玥知道了非和他拚命不可。時間緊急，梅明聰隻能打著手電，深一腳淺一腳地四處尋找波比。當他剛拐過一個屋角，就聽到村口傳來此起彼伏的狗吠聲。
    村口裝有路燈，夏天的時候，經常有村民來這裏跳舞納涼，到了冬天，這裏則成了村裏狗子們的樂園。
    找到波比的時候，它正混在一群田園犬中間，和另一群田園犬對峙。波比的樣子很好認，一群田園犬中間站著一隻哈士奇，十分醒目，想不注意它都難。
    兩個狗群塊壘分明，表現得相當克製，隻是衝著對麵汪汪大叫，企圖在氣勢上壓倒對方。
    梅明聰的到來仿佛打破了某種平衡，兩幫田園犬立刻廝殺在了一起。一時間狗影交錯，狗毛亂舞，不時還傳來狗子們痛苦的哀嚎聲。
    梅明聰躲得遠遠的，生怕被殃及池魚。三十多條狗混戰在一起，保不齊哪個缺心眼的咬他一口，那可真就是沒地方說理去了。農村的土狗可是很少有打狂犬疫苗的。
    波比還是一如既往地慫。混戰開啟後，它沒有跟隨大哥衝鋒陷陣，而是躲到了一邊，夾緊尾巴，抱著一棵樹汪汪大叫，仿佛在給大哥加油打氣。
    從小在蜜罐裏長大的波比，哪裏見過這等場麵，四條腿抖得如同篩糠，身下還有一灘水漬，顯然是被嚇得不輕。
    城裏的嬌生慣養的狗子到底差了些，取悅人類當寵物還可以，要論看家護院打群架，還是農村的土狗更厲害一些。
    看著波比的慫樣，梅明聰又好氣又好笑。他繞了個大圈子，拉住波比就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這個慫貨，真給老子丟人。
    波比很是抗拒，屁股使勁往地上賴，不想走。
    梅明聰就嚇唬它，“你的老大在前麵衝鋒陷陣，你卻躲在後麵當縮頭烏龜。等它騰出手來，第一個就會找你這個畏敵如虎的膽小鬼算賬。”
    也不知道波比是聽懂了，還是沒聽懂，反正等他說完後，波比就不再掙紮，乖乖地任由梅明聰牽著，連頭都不敢回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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