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出色的嗅覺，野鼠輕而易舉地鎖定了孫淼和王東的行蹤。
    梅明聰緊隨其後，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他手中緊握著一把剛撿到的登山鎬，隨時準備發動突襲。
    雙方的仇恨已經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如果不能抓住機會除掉他們，將來必定會遭到瘋狂的報複。
    正所謂隻有千日做賊，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與其被動等待，不如主動出擊。
    前方又出現了一個岔道口，孫淼和王東再次產生了分歧，繼而爭吵起來。
    這一路上都是孫淼拿主意，結果兜兜轉轉了一個多小時，王東沮喪地發現他們又回到了原點。這次他說什麽都不肯再聽從孫淼的了。
    王東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但又不敢對孫淼發脾氣，隻能一個人生悶氣。倉庫一戰耗費了王東大量的體力，加之晚上多喝了幾杯，身體早就疲累不堪，雙腿像灌了鉛一樣。
    吃晚飯的時候，王東隨意找了個借口偷偷溜去了倉庫，做了愛做的事情。一想到倉庫裏關著的那個姓江的帥哥，王東的心裏像長了草一樣，又開始蠢蠢欲動。
    自從加入團夥以來，孫淼就處處看王東不順眼，仗著自己是吳航的小舅子，經常欺負王東。加上這一路孫淼更是對萬東吆五喝六，怒火早已蓄滿了王東的胸腔。
    新仇舊恨湧上心頭，王東看向孫淼的眼神開始變得凶狠，一雙白多黑少的眼珠不停在孫淼的要害部位來回掃視，心中盤算著除掉孫淼後的利弊得失。
    孫淼晚上喝得不少，腦袋暈暈乎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王東的眼神越來越陰沉，仍在喋喋不休地念叨，“傻大個，你少跟我炸刺，我特麽說走哪邊就走哪邊，你要是不聽我的，我就揍你。”
    “傻大個”這三個字如同三記響亮的耳光，徹底打碎了王東僅存的理智。
    老子長得高怎麽了？吃你家大米了？喝你家水了？還是睡你老婆了？
    王東暴喝一聲，“孫麻子，你欺人太甚。”說罷，他猛地抱住孫淼，往洞壁撞去。
    孫淼反應不及，被王東偷襲得手，後腦勺重重地撞在洞壁上。好在他身體強壯，否則這一擊足以要了他的命。
    孫淼伸手去摸後腦勺，隻見滿手鮮血淋漓，這一下徹底激怒了他。
    “傻大個，老子早就想收拾你這個變態，今天是你先動的手，那就別怪爺爺心狠手辣。”
    孫淼和王東扭打在一起，剛開始二人拳來腳往，打得有板有眼，但很快戰鬥就變成了互掄王八拳，踢襠揪頭發。
    功夫的盡頭果然是王八拳。
    打鬥中，王東的電筒不慎掉落在地，閃了幾下也熄滅了。山洞內頓時失去了唯一的照明光源，重新陷入了一片黑暗。
    “狗日的王東，這些電筒你是在拚夕夕上買的吧？”孫淼怒聲道。
    “對，老子就喜歡在拚夕夕上買東西，氣死你。”王東不甘示弱地回懟。
    躲在不遠處的梅明聰緊盯著孫淼和王東二人的動靜，原本因為忌憚他們手中有槍，正不知道該如何下手。正在這時，對方的電筒熄滅了。
    真是天助我也。
    借助野鼠的夜視能力，梅明聰能看清大約十米左右的距離，這相當於他掌握了單向透明的信息優勢。如同當年花旗國轟炸南聯盟，南聯盟明明知道天上有米國佬的飛機在飛，可就是看不見、摸不著。
    經過仔細權衡，梅明聰決定先對付孫淼。孫淼手中還有一把五連發獵槍，這種槍既能打獨頭彈，也能打霰彈，十分危險。
    上個世紀九十年代後，國家大力收繳民間槍械，五連發獵槍是重點打擊對象，收繳了一批又一批，卻總也收不完。
    梅明聰緊握登山鎬，躡手躡腳地向二人靠近，等到距離足夠近時，他猛地往前一躥，舉起鎬頭向孫淼砸去。
    孫淼和王東都是積年慣匪，警覺性極高。燈光熄滅的那一刻，他們迅速鬆開彼此，背靠洞壁，抽出槍和匕首，全神貫注地傾聽周圍的動靜。
    “來得好。”
    勁風來襲，孫淼一聲暴喝，舉起獵槍，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扣動了扳機。
    “哐”
    子彈打在不遠處的洞壁上，激起了一片碎石和煙塵。
    沒有聽到預期中的慘叫聲，孫淼心知這一槍落了空，他沒有浪費時間重新上膛，而是將獵槍當做大棍，用了揮了出去。
    王東借著槍口的火光認出了偷襲者正是梅明聰，二話不說，舉起手槍對準大致的位置開了一槍。
    電發火引燃火藥，槍管噴吐出密集的鋼珠。
    黑暗中傳來一聲悶哼，王東大喜過望，來不及更換新的槍管，便舉起匕首衝了過去，剛跑兩步，腳下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他的嘴巴結結實實磕在一塊突出的石頭上，幾顆門牙應聲而飛，鮮血糊了一臉。
    王東顧不得疼痛，伸手在地上亂摸，摸到了剛才滑倒他的東西，手電筒。使勁在手上拍了拍，手電筒的燈光閃了幾下後終於重新亮了起來。
    王東大喜，舉著手電四處亂照，卻發現現場隻有他和孫淼二人，梅明聰早已不知所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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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東被身旁的怪異聲響吸引，一看之下發現孫淼正捂著脖子跪在地上，口中不斷地湧出血沫，他的身旁散落著一地的獵槍零件。
    “三哥，你怎麽了？”
    王東扒開孫淼的手，驚恐地發現孫淼的脖子上有一個嬰兒拳頭大小的洞，正往外汩汩冒著血水。
    王東撕下一塊布條纏在孫淼的脖子上，想要幫他止血。但血水卻像噴泉一樣，根本無法止住。王東意識到孫淼的頸動脈被刺破了。
    孫淼突然緊緊抓住王東的衣服，一張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著血水。
    王東明白孫淼的意思，是想讓自己救他，可是，他卻無能為力。
    孫淼的身體突然劇烈抽搐了幾下，身體猛地一僵，吐出一口長長的濁氣，徹底地失去了生機。
    盡管兩人一直不和，剛剛還打了一架，但看到孫淼死不瞑目的樣子，王東還是有種兔死狐悲的感覺。
    “隻會搞偷襲的懦夫，王八蛋，別躲躲藏藏的，有種就出來單挑，老子要爆了你的菊花。”
    王東憤怒地咆哮著，他心髒像是安裝了馬達，不受控製地劇烈跳動。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麽驚慌過，想要逃離這個地方，但理智告訴他，這並非明智之舉。
    礦洞道路錯綜複雜，盲目逃跑隻會讓自己陷入更加危險的境地。與其如此，還不如留下來決一死戰，或許還能拚出一條生路。
    王東迅速更換了槍管，對著黑黝黝的礦洞深處大聲叫罵，狀若瘋虎，試圖用聲音來掩蓋內心的恐懼。然而，回應他的隻有連綿不斷的回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王東喊得嗓子都啞了，終於累了，他拄著膝蓋，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突然，一道惡風從背後襲來，王東下意識地伸手去擋，手臂揮到一半時心知不好，想要收回卻已經來不及了。
    “啊...”
    一聲淒厲的慘叫瞬間傳遍了整個礦洞，連守在洞口的吳航都隱約聽到了。他扔給波比一塊牛肉，皺眉問道：“你聽到什麽聲音了嗎？”
    波比眨巴了幾下眼睛，繼續低頭吃起了食物。
    王東的手臂被登山鎬貫穿的同時，爆發出了驚人的力量。他強忍著劇痛，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踢向梅明聰的小腹，將梅明聰踹飛出三米開外。
    王東伸手去撿掉在地上的獵槍，企圖趁機將梅明聰置於死地。
    梅明聰發現了王東的意圖，心知被王東拿到槍，自己將必死無疑。他不顧腹部傳來的劇痛，翻身而起，再次舉起利的登山鎬，凶狠地衝向王東。
    登山鎬在堅硬的岩層上摩擦出耀目的火花。兩名人類為了誰能活下去，正在進行一場最原始、最殘酷的搏殺。這是一場沒有退路的較量，輸的一方所要付出的代價，就是寶貴的生命。
    王東眼看著手槍近在咫尺卻拿不到，加上手臂被重創，無力再戰。麵對梅明聰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他虛晃一招後拔腿就跑，轉眼消失在了黑暗的礦洞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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