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東蜷縮在角落裏，一邊用藥品和繃帶包紮自己的傷口，一邊在心裏盤算如何才能為自己爭取到更多的利益。
    千裏做賊隻為財。
    王東冒著生命危險做打劫的買賣，可不是為了行善積德。如今孫淼和陳林已經死了，屬於他們的那一部分財物應該被拿出來重新分配。再隨便給他們家人扔個仨瓜倆棗，就足以稱得上一句“義薄雲天”了。
    斷人財路，猶如殺人父母。
    王東看向吳航的眼神逐漸變得凶狠，心中暗暗有了計較。
    吳航，這可是你逼我的。
    野鼠嗅了嗅鼻子，發出了一聲歡快的叫聲。
    梅明聰加快腳步，將野鼠托舉到一個石階上，隨後他強忍著傷口的疼痛，費盡了九牛二虎之力，也跟著爬了上去。
    一路上，他走走停停，休息了數次，約莫過了半個小時，通道的盡頭出現了一個白色的亮點。
    梅明聰連忙揉了揉眼睛，那個白點漸漸清晰起來，沒錯，那是光，生命之光。
    當看到光的那一刻，梅明聰仿佛被注入了無窮的力量，身體的疲憊和傷痛仿佛都消失了。他跌跌撞撞地加快了腳步，步伐也逐漸由走變成了跑。隨著距離的縮短，光點逐漸擴大，最終將他完全籠罩在了其中。
    在礦洞裏待了太久，梅明聰的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外麵的光線對他來說太刺眼了。他伸手遮住眼睛，等到眼睛逐漸適應後，洞口的一切慢慢呈現在了他的眼前。
    王東感覺體力恢複得差不多了，醜臉上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快步向吳航走去，“大哥，你去歇會兒，我來守著。那小子隻要一露頭，我保證把他打成馬蜂窩。”說著，他便伸手去接吳航手中的獵槍。
    王東的槍落在了礦洞裏，現在身上隻剩下一把匕首，外加上手臂受傷，他想先把吳航手中的獵槍弄過來，這樣勝算會更大一些。
    吳航避開了王東伸過來的手，不悅地說道：“老五，你受傷了，去歇著吧，這裏我能應付。”
    王東還待再勸，看到吳航臉色不渝，隻得尷尬地收回手，“行，那我先去休息一會兒，昨晚可把我累壞了。飯好了叫我一聲。”
    礦洞中突然傳來一聲異響，吳航警覺地端起獵槍，王東也拔出匕首，微微躬身，隨時準備廝殺，不過他的眼角餘光卻始終緊盯著吳航。
    等了許久不見動靜，吳航隻當是石頭滾落或是小動物發出的聲響，就在他放鬆警惕的時候，突然感到後腰一緊，隨即一股鑽心的疼痛傳遍全身，手中的獵槍再也握持不住，“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有時候大腦的反應速度總是跟不上身體，吳航此時就是這樣的情況，明明身體已經感到了疼痛，但大腦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片刻功夫，大腦才收到反饋信息，“我受傷了。”
    吳航雙眼噴火地盯著王東，怒吼道：“王東，我草泥馬，你特麽居然敢偷襲我。”
    要說吳航沒有一點防備是不可能的，他們這種人過慣了在刀頭舔血的日子，除了自己，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包括父母和家人。
    在吳航眼中，王東這些人不過就是些可以隨時舍棄的棋子、炮灰罷了。他從未真正將團夥中的其他人視為兄弟，哪怕有人曾救過他的命。
    吳航檢查過王東的傷口，那是一道深可見骨的貫穿傷，骨頭都碎了，傷口裏滿是碎骨渣，即便治好了也會留下殘疾。他這才稍微放鬆了警惕，認為王東不可能對他造成威脅。可今天偏偏看走了眼。
    吳航早就注意到了王東的眼神，就想試一試王東有沒有膽量對他動手。沒想到陰溝裏翻了船。
    吳航捂著傷口，一步步後退，王東趁機撿起地上的獵槍，“哢嚓”一聲重新上膛，獰笑著步步逼近。
    王東的臉上帶著神經質的笑容，整個人顯得異常癲狂。
    “沒想到吧。吳老賊，我早就想幹掉你了。這些年你聯合其他人一起欺負我、排擠我，處處找我的麻煩。我玩女人，你說我，我玩男人，你還說我，我怎麽就這麽不受你待見？
    我初中畢業怎麽了，你不就是上過大學嗎，有什麽了不起的，你憑什麽瞧不起我？你這個大學生不還是和我一樣做賊。”
    王東的話句句戳心，吳航聽得麵皮直抽抽，想要說些什麽，卻什麽都說不出口。他確實看不起王東這個傻大個，也曾不止一次想過把他踢出隊伍，隻是苦於找不到合適的人代替，這才一直留著他。沒想到王東竟然什麽都知道。
    “老五，你冷靜點，這裏麵可能有些誤會。你不是就想多分點金子嗎？沒問題，咱們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見王東依然沒有反應，吳航繼續加碼，“四六，我四你六，總行了吧？”
    “三七，我三你七。”
    “二八，真的不能再多了，我還得留些錢分給老三他們的家人。”
    王東的腳步微微一頓，思維出現了片刻的混亂。八二分成，我八他二，這筆買賣合算啊，要不，就這麽算了，畢竟兄弟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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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如果幹掉吳航，那些金子就全歸我了，我為什麽要讓別人分走本應屬於我的財富呢？
    貪婪不僅會蒙蔽了人的眼睛，更會蒙蔽人的理智。
    王東現在一門心思就想幹掉吳航，然後獨吞所有的金貨。他舉起獵槍瞄準吳航，臉上露出猙獰的笑容，“吳航，我最後叫你一聲老大，你安心上路吧，你那如花似玉的女兒我會幫你好好照顧的。”
    “哢噠”
    沒有槍聲，沒有煙火，隻有撞針清脆的聲音。王東隻當是子彈老舊受潮，無法擊發，連忙拉動槍栓，再次瞄準射擊，意外的是，連續四五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就算是再蠢，王東也知道自己是被吳航給耍了。他扔掉獵槍，拔出匕首撲向吳航。
    吳航拖延了足夠的時間，最疼的那股勁兒終於開始消退。等王東衝到近前，他一個就地十八滾，拔出匕首劃過王東的小腿，緊接著短刀直刺，精準地紮進了王東的腹部，順勢攪動了幾下。這一係列動作一氣嗬成，把積年老賊的狠辣展現得淋漓盡致。
    王東看著肚子上正剩下刀柄的匕首，一臉的不敢置信，身體慢慢癱軟在了地上，鮮血從傷口湧出，很快染紅了地麵。他的眼睛緩緩閉上，隻剩下越來越微弱的呼吸聲。
    吳航一腳踢開王東的手，正要伸手去拔出匕首。
    垂死的王東仿佛是回光返照，原本渙散的眼神突然變得淩厲，他拔出肚子上的匕首，拚盡最後一絲力氣，將刀狠狠捅進了吳航的左腿，刀刃直穿而過。做完這一切，王東的身體徹底癱軟下去，氣息全無。
    “哐哐哐……”
    吳航顫抖著手給獵槍裝上子彈，對著王東的屍體連連扣動扳機，發泄著心中的憤懣。
    梅明聰走到洞口，還沒來得及歡呼逃出生天，就看到王東的頭顱像熟透的西瓜一樣爆裂開來，各種顏色的人體組織飛濺地到處都是。
    吳航和王東在生死搏殺的時候，他們都沒有注意到，一架無人機悄無聲息地從他們頭頂飛過。
    無人機發現地麵的異常情況，立刻懸停，其搭載的高清攝像頭在變焦後，清晰地捕捉到了地麵上的畫麵。
    槍案必破，命案必破。
    在執政廳三天破案的巨大壓力下，整個東江市的巡捕全體動員，不知疲倦地奔波著。幾位領導更是以身作則，直接住在了局裏，以便隨時掌握第一手情況，做出最迅速的反應。
    “報告，盧隊，我們發現了疑似嫌疑人。”
    一名巡捕快步跑到盧毅麵前，遞上了無人機的控製設備。
    盧毅放下啃了一半的麵包，在油膩的衣服上隨意擦了擦，接過控製設備仔細辨認，確認畫麵中正在廝殺的兩個人就是昨天搶劫金店的嫌疑人。
    丁未未湊過來看了一眼，“他們看起來不像是在打架，倒像是在生死搏殺。”
    “等抓到人就知道了。”盧毅把遙控器交還給操控無人機的警察，“所有人檢查武器彈藥，必須穿防彈衣和頭盔。我希望回去後參加的是慶功宴，而不是你們的葬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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