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叔叔，我想吃全家桶……我還要一個草莓聖代……”
    “這麽冷的天還吃冰激淩，不怕肚子疼嗎？”
    “我大姨媽又沒來，怕什麽。”
    在店員怪異的目光中，梅明聰掏出手機付了錢，然後帶著徐佳妮找了個角落的位置坐了下來。估計店員已經把他當做拐騙小女孩的怪大叔了吧。
    “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聽到梅明聰的問話，正抱著聖代舔得不亦樂乎的徐佳妮立刻黑了臉。
    可能是需要一個宣泄的機會，徐佳妮把她在學校裏被同學欺負，以及導員偏袒偏袒對方的情況詳細說了一遍。說到激動的地方，她緊握拳頭，青筋都冒了出來，顯然在極力控製憤怒的情緒。
    一般來說，孩子受了委屈向家長哭訴時，總是眼淚汪汪，想要博取家長的同情和庇護。
    徐佳妮卻不同，她的臉上掛著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不過是挨了幾巴掌，沒什麽大不了的，我會想辦法找回場子的。”
    梅明聰放下熱飲，眉頭微微蹙起。從徐佳妮剛才的表現來看，除了不想給姐姐惹麻煩，她的心理似乎也出現了一些問題。
    在療養院工作的這段日子裏，梅明聰也學習了一些經神經病方麵的知識，接觸過不少類似的病例。有些病人因為長期的憤怒積壓，得不到有效的排解，最終演變成反社會人格，變得極具攻擊性。
    徐佳妮的情況與此頗為相似，如果不加以重視和正確引導，很可能會走向一個大家都不願意看到的方向。
    梅明聰回想起自己上學的時候，班裏有個同學經常欺負他。那時候他長得跟豆芽菜似的，加上膽小，隻能默默忍著。有時被欺負得狠了，就會去告訴老師和家長，但並沒有得到預期中的幫助。這樣一來，那個欺負他的同學就更加肆無忌憚了。
    在這樣的惡性循環下，梅明聰的心理壓力越來越大，每天都活得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又挨打。
    終於有一天，梅明聰腦袋裏時刻緊繃著的那根弦斷了，他發了瘋一樣拿起刀追著那個同學跑了半個校園，才被趕來的老師們製止住。
    事後，那個欺負他的同學轉校，班主任也受了處分，而他，屁事沒有。從那以後，再沒人敢明目張膽地欺負他了。
    梅明聰放下熱飲，問徐佳妮，“按你說的，你的對頭家裏有權有勢，老師又偏袒她，你打算怎麽找回場子？”
    徐佳妮突然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鼻子一酸，淚水奪眶而出，趴在桌上抽泣起來。
    梅明聰沒有打擾她，任由她哭個夠。隻是周圍人投來的各色目光讓他感到如坐針氈。
    “你再哭下去，別人都拿我當壞人了。”
    徐佳妮漸漸停止了抽泣。梅明聰適時地遞上一張紙巾，“好些了嗎？”
    徐佳妮撅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大叔，你怎麽不勸勸我呀，就看著我哭。”
    “現在你知道被人欺負是什麽滋味了吧？記住，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梅明聰語重心長地說。
    徐佳妮悶悶不樂地說道：“你就別說我了，我已經不欺負李向玥了。”
    “你的那些小姐妹呢？就眼睜睜看著你被人欺負？”
    一提到這個，徐佳妮臉上閃過一絲慍怒，“上次從你那裏回去後，我和她們打了一架，現在已經絕交了。”
    梅明聰點點頭，“以後不要和她們來往了，對你沒好處。”
    看到徐佳妮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樣，梅明聰想起來自己的過往，決定幫一幫她，“想報仇嗎？”
    他的聲音低沉，仿佛惡魔在耳邊低語。
    徐佳妮擦眼淚的動作頓了一下，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未幹的淚痕，“你有辦法？”
    梅明聰沒有直接回答，接著問道：“你今年多大了？”
    徐佳妮的臉上莫名地泛起了一抹紅暈，她有些嬌羞地低下頭，聲音如同蚊子一般，“大叔，人家還小呢，你這樣問不太好吧？”
    梅明聰捂臉，現在的短視頻真該好好管一管了，看把孩子都帶偏成啥樣兒了。他在這個年紀的時候，還在琢磨從哪裏搞錢去網吧打一局紅警呢。
    他的目光變得嚴肅起來，“老實說，你到底幾歲？”
    徐佳妮撅了撅嘴，不情不願地地說出了自己的歲數。
    梅明聰眼珠一轉，有了主意。他離開肯德基，走進了附近的一家五金店，出來時手裏提著一個黑色的袋子。
    徐佳妮好奇，想要伸手接過來看看，被梅明聰一把拍開了。
    她生氣地對著梅明聰身後的空氣亂打亂踢。
    走到一條僻靜無人的小巷，梅明聰將手中的黑色袋子遞給了徐佳妮，示意她打開看看。
    徐佳妮早已按捺不住好奇心，急切地打開袋子，卻被裏麵的東西嚇了一跳，袋子裏放著一把水果刀。
    她以前頂多用橡皮刀嚇唬嚇唬人，從沒拿過真刀。當即嚇得扔掉了袋子，一個勁地往後縮，退到了牆角裏，目光驚疑不定地看著梅明聰。
    梅明聰上前兩步，一把薅住想要逃跑的徐佳妮，目光冷冷地盯著她，“你不想報仇嗎？不想找回你失去的尊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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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佳妮被嚇壞了，哆哆嗦嗦地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一個勁兒的點頭又搖頭。
    梅明聰被徐佳妮的反應逗得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徐佳妮緩過了那股勁，也跟著“嘿嘿”傻笑起來，隻是她的兩條腿還在不停地打顫，一個勁兒的往地上出溜。
    梅明聰不太懂西方那套複雜的心理學理論，但他深諳老祖宗的智慧，心病還需心藥醫。想要徹底擺脫被人欺負的困境，就必須拿出足夠的勇氣和決心，在合法的範圍內，用最激烈的手段震懾住對方。
    “......拿刀戳對方肉最厚的部位，不要刺得太深，隻要破個口子，流點血夠了。
    記住，要麽不鬧，要鬧就把事情鬧大，讓對方和學校都投鼠忌器，不敢輕易搞小動作。”
    徐佳妮豎起耳朵，聽得格外認真。當聽到“肉最厚的地方”時，她低下頭看了看，臉一下子紅了，低聲嘟囔了一句，“流氓。”
    “那地方能戳嗎？戳一下就死了。”梅明聰給了徐佳妮一個腦瓜崩，“往她屁股上戳，那裏肉最厚。一定要控製好力度，輕輕劃個口子，流點血，嚇唬住對方就夠了，千萬別真傷了人，你現在的年紀是不能免除刑事處罰的，要坐牢的。”
    徐佳妮越聽眼睛越亮，不住地點著小腦袋。但她仍有一絲顧慮，“馬倩家裏有錢有勢，萬一給我姐惹來麻煩怎麽辦？”
    原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丫頭。
    “現在知道怕了，以前欺負李向玥的時候怎麽沒見你害怕？”
    “我不是不知道嘛。”
    梅明聰揉了揉她的頭，“天塌了有個高的盯著，你怕什麽。”
    梅明聰的話如同一股清泉，緩緩流過徐佳妮的心田，讓她那顆忐忑不安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到了單元嘍門口，梅明聰還是有些不放心，又追問了一句，“我說的話你都記住了嗎？”
    徐佳妮已經恢複了往日的跳脫模樣，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大叔，你好囉嗦，跟我姐一樣。”
    看著徐佳妮蹦蹦跳跳的背影，梅明聰微微一笑，他雖然嘴上說得嚴重，其實不過是虛張聲勢罷了。那把刀並未開刃，根本傷不了人。
    罪惡不能因為年紀輕就不受懲罰。這一次，他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第二天一早，徐佳妮在同學們詫異的目光和竊竊私語中走進了教室，坐到了最後一排。
    因為經常惹是生非，上課不認真聽講，徐佳妮成了一個典型的“壞學生”，也因此，理所當然地被調整到了最後一排。
    她也不在乎，反而覺得在後排看小說、玩手機更加方便。老師們見她不打擾其他同學，也就不再管她，徹底放任自流了。
    徐佳妮放好背包，目光掠過一個胖大的背影，眼睛逐漸眯成了一條縫。
    回想起梅明聰昨晚的那些話，她的胸中燃起了一團火。今天，她要拿回曾經失去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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