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佳妮緊緊抓住梅明聰的胳膊，生怕他一時衝動做出什麽不可挽回的傻事來。
    酒店門口站著四名身強力壯的保安，一旦發生肢體衝突，他們不可能裝作沒看見。更何況，周圍布滿了監控攝像頭，任何風吹草動都會被記錄下來。如果發生流血事件，巡捕很快就能通過監控視頻找上門。
    在兩人的拉扯中，汽車的車身不可避免地開始晃動起來。
    車身的晃動引起了李威的注意。他眯起眼睛，盯著汽車看了一會兒，嘴角漸漸勾起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他附在女人耳邊輕聲細語地說了幾句什麽。
    女人笑著在李威的肩膀上拍了一下，隨後彎腰鑽進了車裏。
    鑰匙被徐佳妮搶去了，梅明聰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李威的汽車絕塵而去。他知道徐佳妮說得有道理，但就是過不了心裏那道坎。
    憑什麽他要像一條喪家之犬，被李威趕出東江，而李威卻能繼續享受榮華富貴，好像所有的不公和罪惡都與他無關。
    “好了，我沒事了。”梅明聰深呼吸了幾次，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複下來。
    徐佳妮確認李威的汽車已經消失在了視線之外，這才放心地將車鑰匙交還給梅明聰。
    梅明聰的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緊抿著嘴唇，沒有再多說一句話。隻是默默地打著火，發動汽車，駛出了停車場。
    李威右打方向盤，在一條昏暗的小路上停了下來。他的臉色不是很好看。
    白月虹四處張望了一番，確認周圍沒有行人後，摘下了口罩，在李威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她的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潮紅，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舍，“乖，別像個孩子似的。我老公回來了，就不讓你上去了。你也早點回去休息。”
    “親愛的，我真的舍不得你。”李威溫柔地牽起白月虹的手，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我不方便送你，你自己路上小心些，到家了記得給我發個消息。”
    目送著白月虹的身影消失在小區門口，李威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他抽出一張濕巾紙，對著倒車鏡，在嘴唇和臉上用力擦拭了幾下。擦拭完畢後，他將濕巾紙揉成一團，打開車窗扔了出去。
    點燃了一支香煙，李威深深地吸了一口，辛辣的煙霧暫時驅散了他身體和精神上的雙重疲憊。他靠在座椅上，細細回憶著剛才在酒店房間裏與白月虹的每一句對話，尋找可能存在的疏漏。
    當他試探性地提出聯姻的建議時，白月虹沒有直接拒絕，而是說需要回家與丈夫商量一下。
    這個回答讓李威很不滿意。或者說，白月虹的猶豫讓李威很不滿意。
    李向斐的婚姻注定無法維係，不如趁白月虹兒子剛回國的機會，兩家合一家，親上加親。政商合作，這對兩家都是極為有利的。
    唯一減分的地方，李向斐是二婚。但考慮到現代社會的多元價值觀，這也並非不可接受。再者，白月虹的兒子也不一定就比自家強。
    眾所周知，留學的圈子非常亂。李威不相信，白月虹的兒子能在那種環境下潔身自好。如此一來，李向斐二婚的身份也就不那麽紮眼了。
    香煙燃盡，李威隨手將煙蒂扔出車窗，發動汽車，駛離了這條昏暗的街道。
    一隻灰撲撲的流浪貓從花壇的陰影中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看著李威的汽車漸漸遠去，它發出了一聲低沉的“喵嗚”，隨後，朝著白月虹離開的方向跑了過去。
    白月虹走進電梯，伸手按下了自家所在的樓層按鈕。她從手包裏取出一麵小巧的化妝鏡，仔細地端詳著自己的臉和脖子，檢查是否有明顯的痕跡，以免引起老公的懷疑。
    放下化妝鏡，白月虹突然感覺腳下有一團影子。她低頭一看，原來是一隻黑貓在正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白月虹嚇了一跳，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哪裏來的野貓？髒死了。”
    白月虹滿臉嫌棄地看著那隻髒兮兮的黑貓。她抬起腳輕輕踢了黑貓一下，讓它離自己遠一點。
    黑貓似乎並不在意白月虹的驅趕，隻是躲到了角落裏，依舊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白月虹被黑貓的目光盯得心裏發毛，想要發作，又覺得對一隻貓發火有失自己的身份，隻能盡量和黑貓保持著距離。
    電梯門緩緩打開，白月虹側著身子走了出去。走出幾步，她下意識地回頭一看，發現那隻黑貓竟然跟在她的身後。這讓她沒來由地一陣緊張，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幾分。
    白月虹受組織教育多年，從不相信什麽牛鬼蛇神，但從小聽到大的怪異故事，還是在她的潛意識裏留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加上這隻貓的舉止太過怪異，她掏鑰匙的動作不免變得慌亂起來。
    "喵嗚……"
    一聲淒厲的貓叫聲嚇得白月虹手一哆嗦，手中的鑰匙脫手掉落。好巧不巧，樓道裏的燈光突然熄滅，四周瞬間被黑暗吞噬，隻有那隻流浪貓的眼睛散發著綠油油的光，像是兩盞鬼火，直勾勾地盯著白月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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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賈，快開門，讓我進去，有鬼啊！”
    白月虹歇斯底裏地大喊大叫，雙手拚命拍打著家門，仿佛隻有這樣才能驅散內心的恐懼。
    老賈沒有開門，隔壁老王的房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
    老王身著一條寬鬆的大褲衩，挺著圓滾滾的肚子，著急忙慌地跑了過來，“白高官，發生什麽事了？”
    借助客廳裏透出的燈光，白月虹看到隔壁老王，就像是看到了救星。她一頭紮進了老王的懷裏，手指顫巍巍地指著流浪貓所在的方向，聲音裏帶著哭腔：“鬼，那裏有鬼。”
    老王將白月虹摟進懷裏，眨巴著小眼睛，順著她指的方向看了過去，卻隻看到一片空蕩蕩的走廊。他剛想開口安慰幾句，隔壁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張國字臉男人出現在門口，看著抱在一起的白月虹和隔壁老王，臉色陰沉得仿佛能滴下水來。
    “白月虹，你們在幹什麽？”
    男人重重地在地上跺了幾腳，仿佛在用這種方式發泄心中的不滿。隨著他的跺腳聲，半死不活的樓道燈又亮了起來，明亮的光線瞬間驅散了周圍的黑暗，整個樓道重新變得亮堂起來。
    白月虹掙紮著從老王的懷裏站了起來，整理了一下被弄亂的頭發和衣服，重新恢複了從容淡定的模樣。
    老王不動聲色地往後退了一步，與白月虹拉開了一段距離，“賈書記，您別誤會。我是看白高官沒站穩，才扶了一把。”
    白月虹抬起頭，發現賈明裏正用審視的目光在她和老王之間打量，似乎想要從他們身上找出些蛛絲馬跡。
    人氣增加，燈光亮起，白月虹心頭的恐懼漸漸消散，聰明的智商又重新占領了高地。
    “這個樓道燈怎麽總是壞？老王，你明天去物業問一問，他們到底能不能幹了。”白月虹隨意地揮了揮手，像是在打發一隻蒼蠅。
    老王點頭哈腰地答應了下來，並且保證第一時間向白月虹匯報處理結果。
    賈明裏掃了老王一眼，悶不吭聲地回了家。白月虹給老王使了個眼色，也跟著走了進去。老王用力握了握拳，滿心歡喜地回了家。
    樓道裏恢複了寧靜，黑貓從暗處悄然現身，盯著白月虹家的大門看了一會兒，身影一閃，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梅明聰打開車門，黑貓乖巧地跳上車，穩穩地落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他是在一個十字路口看到了李威的車，一路追到了這裏。
    梅明聰從袋子裏取出一根火腿腸，剝開包裝紙，掰下一塊喂給黑貓。
    黑貓似乎很久沒有吃到這樣美味的食物了，吃完後還意猶未盡地對著梅明聰叫喚了兩聲，似乎在說它還沒吃飽。
    梅明聰看著黑貓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笑了。他把袋子裏剩下的火腿腸全部剝開，分成小塊，一塊接一塊地喂給黑貓，直到它吃得肚子圓滾滾的才停下。
    徐佳妮的臉上寫滿了擔憂，她忍不住開口勸道：“大叔，雖然我年紀小，但也知道能住在這裏的人，都是非富即貴的大人物，不是我們這種草民能惹得起的。”
    梅明聰沒有多做解釋，而是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了白月虹的名字和她家的門牌號，遞給了徐佳妮。
    “我要這個人的資料，盡快找給我。”
    徐佳妮接過紙條，目光在上麵快速掃過，“你真的不再考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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