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斐，你為什麽要解雇小何他們？他們到底犯了什麽錯？”
    “卞叔叔，您有所不知，公司目前正麵臨嚴重的資金短缺問題。為了渡過這個難關，我隻能削減開支、優化人員結構。”
    “那你可以先從那些新招的小姑娘開始，為什麽要開除公司裏的老員工？小何他們可都是骨幹啊！”卞義文的情緒有些激動，他實在無法理解李向斐的決策。
    “疫情當下，建築行業的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我們必須未雨綢繆，果斷采取措施進行自救，並積極探索新的發展方向。”李向斐微微停頓，繼續說道，“那些新來的女孩子，就是我用來試水的。何工他們……我隻能說很抱歉。在當前的形勢下，我們必須做出一些艱難的取舍。”
    “向斐啊，建築可是我們的根基，不能輕易放棄啊！”卞義文的聲音中帶著幾分懇求。
    “卞經理，我明白你的心情。”李向斐連叔叔也不叫了，口氣變得嚴肅起來，“我是公司董事長，對公司的發展有最終決定權。”
    “我知道了。李總。”卞義文無奈地歎了口氣，稱呼也在不經意間發生了改變。
    卞義文腳步沉重地走出董事長辦公室，整個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幾歲。就連梅明聰打招呼，他也恍若未聞，隻是默默地低著頭，向自己的辦公室走去。
    自從李威意外去世後，卞義文作為一直跟隨他的老臣子，始終盡心竭力地輔佐李向斐，幫助她早日穩固公司大局。他原本以為，李向斐會蕭規曹隨，遵循李威既定的發展戰略，讓公司沿著穩健的軌道繼續前行。如此一來，他也能功成身退，留下一段佳話。
    然而，李向斐卻出人意料地改變了公司的戰略方向，不僅逐步縮減對建築領域的投入，還大刀闊斧地裁撤老員工，甚至異想天開地搞起了所謂的網紅項目。
    子曰：“三年無改於父之道，可謂孝矣。”
    永盛公司從一間小作坊起家，在建築行業披荊斬棘、曆經風雨，才有了今天的規模。這背後，凝聚了李威和無數員工的辛勤努力和汗水。
    如今李威屍骨未寒，繼承人便急不可耐地推翻了他製定的戰略，想要另起爐灶。這是什麽？這就是不孝啊。
    卞義文自問不是老古董，對於新興事物，他總是抱著開放的心態去接觸和了解。網紅是什麽，他當然知道。甚至為了深入了解，還親身體驗過幾位知名的網紅小姐姐。
    除了發現網紅小姐姐們長得和直播時不一樣外，實在看不出她們和發廊裏的女孩子有什麽本質的不同。
    俗話說得好，不熟不做。
    公司在建築行業深耕多年，積累了深厚的底蘊與優勢，為什麽要貿然跨界，去涉足那些陌生且充滿不確定性的領域？這極有可能給公司帶來不可預測的風險和損失。到時候，讓他又有何顏麵去麵對九泉之下的李威李董。
    卞義文凝望著腳下空無一人的馬路，內心也是空落落的。每當李向斐開除一批人，卞義文總會忍不住勸說幾句。但去的次數多了，明顯感覺到李向斐對他越來越不耐煩。可他真的做不到袖手旁觀，那些被開除的員工都是公司的寶貴財富啊。
    卞義文長長地吐出一口濁氣，“也許，下一個就該輪到我了吧。”
    不行，不能讓李向斐繼續這樣胡搞下去了。卞義文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他拿起車鑰匙，腳步匆匆地離開了公司。為了挽救李威的心血，他必須做點什麽。
    梅明聰敲響了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得到了允許後，推開門走了進去。
    李向斐從電腦屏幕後麵抬頭看了一眼，隨即又將注意力轉回了到屏幕上，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打著，一副很忙碌的樣子。
    梅明聰回想起剛才卞義文那副黯然神傷的模樣，有心問問李向斐是怎麽回事，但又想起了自己的尷尬處境，一時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有事？”等了許久不見梅明聰出聲，李向斐不鹹不淡地問了一句。
    梅明聰清了清嗓子，說道：“hr的楊總監今天又開除了幾名員工，這事兒你知道吧？”
    劈裏啪啦的鍵盤敲擊聲戛然而止，李向斐從屏幕後麵探出了腦袋，麵無表情地盯著梅明聰，眉毛微微上挑，顯得有些不高興。
    “我知道。是我親手簽的字。”
    “我不是想幹涉你的決策。但你能不能再慎重考慮一下，那些被解雇的老員工，他們都是一個家庭的頂梁柱。眼下經濟不景氣，你把他們都解雇了，讓他們一家人怎麽生活？”梅明聰有些著急，他到現在也忘不了，那幾位男員工在接到解除勞動合同書時的驚愕神情。
    李向斐雙手環抱胸前，臉上依舊保持著波瀾不驚的表情，“公司按照勞動法的相關規定，給予了他們足額的補償，甚至在某些方麵還有所超出。”
    “那位何工的老婆沒有工作，家裏有兩個孩子，還有房貸要還。這點補償哪裏夠他們生活……”梅明聰忍不住反駁道，試圖喚起李向斐的同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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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夠了，不要再說了。”梅明聰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李向斐打斷，“公司不是善堂，沒義務白白養著他們。”
    “你是不是被那個楊翠麗給洗腦了？”李向斐的冷漠態度讓梅明聰氣不打一處來，“她究竟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你放著好好的業務不做，去折騰什麽網紅項目，”
    李向斐的臉色沉了下來，“我不允許你這麽說我的同學。”
    “好，那我問你，楊翠麗為什麽隻開除男員工，卻對女員工網開一麵？不僅如此，她還在不停地招募新的女員工。”梅明聰追問道。
    李向斐再也維持不住高冷的表情，“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想不到你還是個男權主義者。”
    梅明聰：......
    他是來討論那些被開除員工的處境的，怎麽就扯到男權女權上去了？
    梅明聰還想繼續說些什麽，就在這時，楊翠麗推門走了進來。
    梅明聰詫異地看了李向斐一眼，發現她的臉上並沒有任何不悅的表情，心裏更加不爽了。他每次進來都需要敲門，楊翠麗為什麽可以直接推門而入？
    難道這兩人有什麽特殊關係？梅明聰的目光在李向斐和楊翠麗之間來回掃視，眼神中充滿了狐疑。
    李向斐和楊翠麗被他看得十分不自在，辦公室內的氣氛一時變得有些微妙。
    突然，梅明聰腦海中靈光一閃，他想到了一個頗為貼切的比喻來形容這兩人的關係，朱由校和魏忠賢。一個偏聽偏信，一個禍亂朝綱。而且，魏忠賢和楊翠麗還有一個共同點，她們都是無鳥之人。
    想到這裏，梅明聰的嘴角不禁微微上揚，露出了一絲玩味的笑容。這卻引起了楊翠麗的好奇。
    “梅總，我有那麽好笑嗎？”
    梅明聰擺了擺手，“沒有，我隻是想到了高興的事情。你們繼續談，我還有事。”說完，他起身向門口走去，留下李向斐和楊翠麗二人麵麵相覷，不明所以。
    就在梅明聰快要出辦公室門的時候，李向斐突然開口叫住了他，“我托人弄到了一批防護服和口罩，已經送去療養院了。”
    梅明聰道了聲謝，然後深深地看了楊翠麗一眼，頭也不回地出了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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