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不遠處，一個黑洞洞的槍口正瞄向這裏，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寒意。梅明聰很識時務地扔掉了手中的木棍，雙手高高舉起，表示自己沒有武器。
    李向斐也扔掉了手中的刀子，臉色蒼白地站在一旁，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紅脖子們則顯得相對從容，他們收好武器，扶起地上仍在哼哼唧唧的中年白人，晃晃悠悠地離開了現場。
    不是說花旗國的警察一言不合就開槍嗎？為什麽這些紅脖子看起來一點都不怕？
    就在梅明聰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那名警察收起了槍，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梅明聰一眼就認出了來人，心中暗罵了一聲晦氣。這人正是之前給他們開過罰單的那名白人警察，沒想到在這裏又碰到了。
    這家夥可是知道他們是從華國來的，萬一幫親不幫理，那麻煩可就大了。
    李向斐則顯得冷靜許多，她仔細打量了來人一眼，小聲對梅明聰說：“你看他的衣服，好像不是警服，更像是保安的製服。”
    梅明聰哪裏分得清楚警察製服和保安製服的區別，他現在隻知道這人手裏有槍。
    “異鄉人，很高興再次見到你們。”
    沒有想象中的手銬和抓捕，警察很客氣地伸出手與梅明聰握了握，“你們知道的，每個國家都有一些社會的渣澤。希望今晚的不愉快不會給你們的旅行留下不好的印象。”
    警察的態度讓梅明聰有些意外。但他很快反應了過來，立刻打蛇隨棍上，吹捧了幾句花旗國的法治和秩序，果然就見對方嚴肅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兩人互相通了姓名，警察叫麥克，是一名灣區巡警。
    梅明聰按捺不住好奇心，指了指麥克身上的衣服，“麥克，你執勤的時候為什麽不穿警服？”
    麥克微笑著解釋道：“我已經下班了，現在受雇於我身後的這家店，負責保護店鋪的安全。”
    “那你的槍？”
    麥克聳聳肩，“這是我的私人槍支。放心，我有合法的隱蔽持槍證。”
    梅明聰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你是警察，下班後還能來這裏做保安工作？這不會違反規定嗎？”
    麥克哈哈一笑，“當然，下班後的時間是我的私人時間，我可以做任何我想做的事情。隻要不影響本職工作。”
    “好吧，夥計。那我們剛才打架的事情……”梅明聰試探性地問道。
    麥克狡黠地眨了眨眼，“我說過，我已經下班了。剛才我什麽都沒看見。”
    梅明聰大喜過望，感激地擁抱了一下麥克，“兄弟，你真是個好人。”
    如果因為打架鬥毆被捕，想要從官司中脫身將會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
    麥克拍了拍梅明聰的肩膀，“夥計，請相信我，真正的花旗國不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隨後，麥克以正在工作為由，婉拒了梅明聰一起去喝一杯的邀請，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崗位。
    這邊是下了班的警察在掙外快，轉過一個街角就是公然售賣零元購商品的小偷。這種警察和小偷和諧相處的奇特場景，估計全世界也隻有在花旗國才能見到了。
    梅明聰現在沒心情去探究警察下班後的兼職生活，也沒時間去探索真正的花旗國。他現在就想盡快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回去的路上由梅明聰開車。來到這裏好幾天了，他對附近的道路已經很熟悉了。
    梅明聰升起車窗，將隔壁車裏幾個正在飛葉子的黑人發出的噪音隔絕在了車外，“你說那個麥克剛才為什麽不抓我們？”
    李向斐將散落的發絲捋到耳後，打開了收音機。收音機裏傳出了悠揚的音樂聲，將隔壁車裏黑人發出的最後一點噪音徹底淹沒。
    她隨口說道：“他應該是不想回去加班寫報告吧。”
    梅明聰將李向斐的話在腦子裏過了一遍，“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看來不管在哪裏，打工人對加班都是深惡痛絕的。
    綠燈亮起，車流緩緩啟動。
    梅明聰熟練地左打方向盤，在一家便利店門口停了下來。他扭頭對李向斐說道：“你鎖好車門，我下去買點礦泉水。”
    沒出國前，公知們說花旗國的自來水是可以直接飲用的。梅明聰信以為真，接了一杯自來水猛灌了一大口。
    水剛一入喉，就像是在舌尖爆開了一團金屬腥氣。一股比當年喝下過期的光明牛奶還要猛烈十倍的怪異味道，從梅明聰的味蕾直竄天靈蓋。緊接著是一陣強烈的反胃感，他將剛喝下的水全部吐了出來，弄得酒店房間一片狼藉。
    作為輕信公知的代價，梅明聰蹲了一晚上的馬桶。
    李向斐打開車門，也跟著走了下來。梅明聰有些不高興，“我不是讓你待在車裏嗎？”
    李向斐的神情顯得有些扭捏，“我也想買點東西。”
    “你要買什麽？我幫你去買。”
    李向斐卻有些羞惱，“女人的事你少管。”
    女人真是麻煩，每個月總有那麽幾天。
    便利店裏燈火通明，貨架上的商品琳琅滿目，在日光燈下泛著冷白的光。梅明聰推著購物車，仔細比對了不同品牌的礦泉水價格，選了兩箱性價比最高的。他盤算著，這些水夠他們喝上一陣子了。正好這時，李向斐也買好了東西。
    梅明聰打算接過來一起付賬，李向斐卻把東西藏在身後，故意不去看梅明聰伸過來的手。
    梅明聰討了個沒趣，索性也不再管她，自顧自地走到收銀台前排隊結賬。剛輪到他付錢的時候，便利店的大門被猛地推開，三個戴著黑色頭套的人闖了進來。
    三個人直奔收銀台，動作嫻熟地像是回自己家一樣。收銀員熟練地退到一旁，很自覺地把收銀機讓了出來。
    店裏的顧客也都默契地低下頭，有的繼續挑選商品，有的盯著手機屏幕，仿佛什麽都沒發生。隻有梅明聰這個異類，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看。
    李向斐扯了扯梅明聰的衣服下擺，用眼神示意他趕緊想辦法離開。
    梅明聰還是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觀看零元購，哪裏肯走。他打定主意一定要看完全過程，等回去跟人吹牛的時候也能用得上。
    那三個人搶完收銀機後，又推來了幾輛購物車，不斷地將一些電子產品和商品往裏麵放。梅明聰注意到，他們專挑貴的拿，對廉價商品看都不看一眼。
    大約十分鍾後，他們每人推著一輛裝得滿滿當當的購物車，一邊往外走，一邊用蹩腳的中文說道：“對不起，給大家添麻煩了。”
    梅明聰一聽就覺得不對勁，這三人說得雖然是中文，但是味道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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