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垓下絕殺:從鴻溝背約到布衣天子的終極逆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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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漢五年的秋天,項羽望著東歸的楚軍旌旗,鎧甲上的血漬還沒幹透。他怎麽也想不通,那個在鴻溝畔與他中分天下的劉邦,怎麽突然就撕了和約,帶著大軍追了上來。更讓他心寒的是,韓信的齊軍、彭越的梁軍,像兩把尖刀,正從南北兩麵插向楚軍的軟肋 —— 他終於明白,所謂 “鴻溝和約”,不過是劉邦給他挖的最後一個坑。
    當張良陳平勸劉邦追擊時,他正在營帳裏給父親揉腿。聽到 “項王兵疲糧盡,此天亡之時也”,手裏的力道突然加重,老爺子疼得直咧嘴。他盯著地圖上的 “陽夏” 二字,想起三年前彭城慘敗的狼狽,咬了咬牙:“追!給我追得他上天無路!”
    但到了固陵,韓信彭越的軍隊卻沒按時會師。項羽回頭一擊,漢軍大敗,劉邦縮進壁壘,望著外麵的楚軍營帳,冷汗浸透了中衣。張良遞上竹簡:“大王,得給韓信彭越封地,他們才會來。” 他罵罵咧咧地簽字畫押:“等滅了項羽,看我怎麽收拾你們這些滑頭!” 其實心裏清楚,亂世之中,利益比道義更實在,這就是他和項羽最大的區別 —— 他肯分肉,項羽卻把肉都揣自己兜裏。
    韓信在齊地按兵不動,其實在等一個價碼。當劉邦承諾 “並分天下,齊地盡歸將軍”,他才揮師南下。這個曾鑽過褲襠的淮陰侯,此刻坐在戰車上,望著漫山遍野的漢軍旗幟,想起蒯通勸他 “三分天下” 的話,嘴角露出一絲苦笑 —— 他知道劉邦多疑,但更知道,滅楚之後,自己的價值才剛剛開始。
    彭越更是個老狐狸,在梁地磨磨蹭蹭,直到劉邦答應 “梁地自為王國”,才帶著人馬殺向垓下。這兩人的拖延,看似不忠,實則是對劉邦的試探 —— 他們要確認,這個曾經的沛公,現在的漢王,是否真的願意與功臣共享天下。
    垓下的平原上,韓信布下三十萬大軍,把十萬楚軍圍得像鐵桶。他知道,正麵硬剛項羽必敗,所以玩起了心理戰 —— 讓士兵們夜裏唱楚歌。當 “家鄉小調” 飄進楚營,士兵們抱著長槍流淚,項羽在帳中暴飲烈酒,看著虞姬的劍舞,第一次感到了恐懼。
    “大王,漢皆得楚地矣!” 探子的匯報像驚雷,項羽打翻酒壇,翻身上馬。他帶著八百騎兵突圍,跑到東城隻剩二十八騎,對著烏江亭長笑:“天要亡我,非戰之罪!” 卻不知道,真正亡他的,是他的剛愎自用 —— 範增死了,龍且死了,連最能打的鍾離眜都被陳平的反間計逼走,他的身邊,早已無人可用。
    灌嬰的騎兵追上項羽時,這位西楚霸王正倚著烏騅馬喘氣。他瞪著灌嬰:“你不是當年沛縣的馬夫?” 灌嬰不敢抬頭:“末將奉漢王令,取項王首級。” 項羽仰天長嘯,揮劍自刎,年僅三十一歲。劉邦接到首級時,正在定陶大營吃狗肉,盯著那顆熟悉的頭顱,想起鴻門宴上的對視,輕聲說:“埋了吧,以魯公禮。”
    他不知道,項羽的死,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終結 —— 貴族英雄主義輸給了草根實用主義,浪漫主義敗給了效率至上。當魯地百姓看到項羽的頭,終於投降,他明白:征服天下,有時候不需要仁慈,隻需要讓對手徹底死心。
    正月的汜水之陽,諸侯們跪在地上勸進,劉邦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皺成苦瓜:“我一個沛縣亭長,哪能當皇帝?” 群臣早就得了蕭何的暗示,扯著嗓子喊:“大王不稱帝,天下不服!” 他 “勉為其難” 答應,心裏清楚,這三讓不是謙虛,是給天下人看 —— 我當皇帝,是你們逼的,不是我貪心。
    登基大典上,他望著山呼萬歲的群臣,想起當年在鹹陽看見的秦始皇車駕,突然覺得,那個遙不可及的位置,其實也沒那麽神秘。所謂 “君權神授”,不過是拳頭硬的人製定的規則,而他的拳頭,現在比誰都硬。
    分封名單公布時,韓信被徙為楚王,彭越為梁王,英布為淮南王。表麵上論功行賞,實則暗藏玄機 —— 把韓信調離齊地,斷了他的根基;彭越的梁地夾在楚漢舊地,讓他當緩衝帶;英布這個老江湖,扔到淮南自生自滅。最絕的是,他把張良封到留縣,蕭何封酂侯,曹參封平陽侯,把嫡係都放在關中,確保核心地帶安全。
    後世說劉邦 “兔死狗烹”,卻忘了在登基之初,他隻能用分封換取諸侯臣服。秦末亂世,貴族餘孽還在,不封王根本鎮不住場子,這是他從項羽那裏學來的教訓 —— 當年項羽分封十八路諸侯,雖然失敗,但至少給了他模板。
    在雒陽南宮的慶功宴上,劉邦喝著酒突然問:“我為啥能贏,項羽為啥輸?” 高起王陵說他 “與天下同利”,他卻擺擺手:“你們隻知其一。” 手指依次點向張良蕭何韓信:“運籌帷幄我不如子房,治國安民我不如蕭何,帶兵打仗我不如韓信,但我能用他們,項羽有範增卻不用,這才是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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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聽起來像自誇,實則是肺腑之言。他一個沛縣混子,文不如張良,武不如韓信,治不如蕭何,能贏全靠 “不要臉”—— 別人的本事,都是他的本事;別人的功勞,他舍得封賞。反觀項羽,本事越大,疑心越重,連亞父範增都逼走了,不敗才怪。
    當劉敬說 “雒陽雖好,不如關中險固”,他正在看樊噲和周勃打架。這個齊地的小郎中,竟敢當麵說他 “目光短淺”,氣得想罵人,張良卻點頭:“關中左函穀右隴蜀,沃野千裏,真帝王之都。” 他立刻改主意,當天遷都長安 —— 這就是劉邦,知錯就改,從善如流,比項羽的剛愎自用強百倍。
    《史記?高祖本紀》寫垓下之圍,用 “項羽卒聞漢軍之楚歌,以為漢盡得楚地”,短短一句,道盡楚軍的軍心渙散。對比《項羽本紀》的 “霸王別姬”,司馬遷用文學筆法暗示:項羽輸在 “失人心”,劉邦贏在 “得人心”—— 一個屠城殺降,一個約法三章;一個剛愎自用,一個從善如流,勝負早已注定。
    劉邦的稱帝,標誌著貴族政治的徹底崩塌。他開創的 “布衣將相之局”,讓蕭何小吏)、韓信平民)、樊噲屠夫)都能封侯拜相,打破了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的千年鐵律。後世朱元璋、劉邦被並稱為 “布衣天子”,但劉邦更狠 —— 他連 “明教”“紅巾” 的旗號都不用,直接用實用主義打下天下。
    從沛縣起兵到垓下絕殺,劉邦的每一步都充滿算計:用 “赤帝子” 包裝自己,用 “約法三章” 收買秦民,用 “分封諸侯” 拉攏盟友,用 “論功行賞” 穩定人心。他的成功,不是偶然,而是一場持續七年的權謀大戲,每一步都算準了人性的弱點 —— 貪婪、恐懼、虛榮,他都懂,並且善加利用。
    垓下的硝煙散盡,劉邦坐在未央宮前殿,看著蕭何主持修建的宮殿,突然想起當年在沛縣賒酒的日子。那個被劉太公罵 “不事生產” 的混子,那個在鹹陽街頭感慨 “大丈夫當如此” 的亭長,那個在鴻門宴上卑躬屈膝的沛公,現在成了天下共主。他知道,自己的故事,將成為後世草根逆襲的終極模板,也將成為帝王心術的教科書。
    曆史的吊詭之處在於,最不可能當皇帝的人,最終登上了皇位。劉邦的勝利,不是個人的勝利,而是一個時代的選擇 —— 秦末亂世,百姓厭倦了貴族的殘暴與虛偽,寧願選擇一個懂得分享利益的混混,也不願跟隨一個高高在上的霸王。當他在雒陽南宮說出 “吾能用之”,其實道破了千古帝王的天機:所謂天子,不過是最會用人的那個混混,而天下,從來都是能者居之,與出身無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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