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兄，你也來看公孫大娘舞劍呀？”
    “自然，麻兄你也是？”
    “非也非也，小弟我是來看洶湧的波濤。”
    “粗鄙！高哥哥這個浪蕩子是你的朋友嗎？”
    “不，我不認識這家夥。”
    “高兄無情！你忘記了那個風雨交加的晚上，我們抵足而眠嗎……啊，高兄饒命啊。”
    “妖孽勿言，看法寶！”
    這樣小小的騷亂發生在擁擠的人流中並不能引起多大的關注，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自然就有故事發生。
    因為許多修士來看公孫大娘劍舞，不僅有好友相逢，還有仇人見麵。
    隻不過這裏可是長安，甚至有好幾位極境修士在場的長安，可沒有什麽修士敢在這裏真正大打出手。
    也許在許多年前建造長安城的官員也沒想到，他們特意建造得能夠八馬齊驅的街道竟然會因為一個女子獻舞而被人流堵得水泄不通。
    高台被搭建在長安城最繁華的廣場，外麵一圈有著裝備精良的士兵守護，守衛長安城的軍隊隻時也正嚴陣以待。
    紅塵陣全力運轉下，隻要修士踏入長城城，就基本與凡人無異。
    廣場旁邊最好的酒樓被包了場，縱使是二品大員沒有憑證想要入內都被拒絕，甚至有一位四品官員在平日裏囂張跋扈慣了，被拒絕之後怒罵要拆了這座酒樓，不過在下一刻就被不良人摘了官帽帶走。
    隻因這座酒樓的名字叫做“隱仙”，老板叫周知命，今天包場的客人叫李隆基。
    皇帝陛下帶著親信與張果羅公遠在隱仙最好的位置正在下棋，隻不過張果和羅公遠加起來就是一個爛棋簍子，不消片刻便被皇帝陛下殺得片甲不留。
    說來有趣，張果的星命術可是連原本的天算葉法善都忌憚萬分的，可是偏偏在下棋這種考驗算力的凡間遊戲中他就是半個簍子，連算不上棋藝精湛的皇帝陛下都下不過，卻又十分愛玩，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之所以說張果是半個爛棋簍子，是因為若是隻有張果一人在下棋的話，也就是第一次接觸棋局規則的新手水平。
    但是若有羅公遠在旁邊指點的話，那麽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負負無法得正，物極不見得必反，本就不怎麽樣的棋藝反而變得更加稀爛。
    沒過多久，張果就投子認輸，在他的下棋觀念裏，隻要沒有被對方徹底殺得無路可走就認輸，那就隻能說明他隻是輸了一半。
    “張仙師，若非你並無所求，朕都要懷疑你是不是在故意下爛棋來討好朕。”
    “陛下哪裏的話，老道我的棋藝隻是稍微差了那麽一點點，下次再下一定會讓陛下大吃一驚的。”
    “仙師，你上次也是這樣說的。”
    李隆基笑著搖了搖頭，看著眼前這個不服輸的老人，想要修煉卻無法入門的他一下子覺得修士其實也沒有什麽了不起的，無非就是一群有獨特特長的人罷了。
    “說道奕棋一道，這座客棧的幕後掌櫃絕對稱得上是國手。”
    “噢？還有這事，仙師不如細說。”
    雖然李隆基無法成為修士，但是不妨礙他對修士的事情感興趣。
    張果看到皇帝陛下對這位天下第一魔修感到興趣，便將周知命的事情娓娓道來。
    而就在張果說著周知命的時候，周知命正在樓下與一位身穿正三品相深紅色官袍的老官員，一個儒生打扮的中年，還有一個腰間別著毛筆，袒胸露乳的中年一起飲酒。
    這層樓被空間內的陣法隱藏起來，一般人無法察覺隱仙客棧其實比看上去多了一層。
    雖然這根本攔不住天底下最擅長陣法的張果，與天底下最了解空間的羅公遠就是了。
    不過四人並未主動與他們見麵，張果與羅公遠也尊重他們的選擇，並未戳破他們的存在。
    能夠與天下第一魔修周知命同桌飲酒的既然都不是普通人，老官員便是詩狂賀知章，而中年儒生便是狂草書生張旭，袒胸露乳的是神仙畫吳道子。
    這小小的桌子旁居然聚集著人間最頂尖的四位修士，若是其他修士看到了一定會心髒狂跳。
    “周兄，在說你呢。”
    張旭開口打趣周知命，絲毫不顧周知命的年紀遠大於他和凶名在外。
    “無妨，倒是賀兄身為朝廷官員，不需要上去與陛下見禮嗎？”
    周知命還是那副富商模樣，肥胖的臉上笑嗬嗬的，顯得十分和藹，隻不過若是有人真的覺得周知命好欺負的話，那那個人便是這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老夫效忠的是國家禮法，並不是坐在龍椅上的哪個人。”
    能夠說出這種不遵儒家禮法的話，隻能說賀知章真不愧有詩狂之名嗎？
    賀知章將杯子美酒一飲而盡，淡淡開口。
    “賀先生高義。”
    吳道子雖看上去放蕩不羈，卻是在場所有人中最講理數的那一個。
    他舉起杯子，隔著虛空，敬了賀知章一下酒。
    賀知章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自顧自地將酒滿上，然後一飲而盡。
    “嘖嘖，不過大娘也真大的麵子呀，這麽多人在等他一個，想當年李客李前輩斬神的時候也沒有這麽大的動靜吧？”
    張旭轉頭看向窗外，廣場上已經密密麻麻的都是人頭，根本看不到地麵，還有無數人正在從遠方趕來。
    “裴旻一人，可抵上整個人榜。”
    詩狂賀知章開口，他是天底下除了張果之外最接近裴旻的修士，他也比其他修士更能體會到與裴旻之間實力差距的絕望。
    此刻裴旻沒有出現，就不能說公孫大娘的這次獻舞比李客斬神分量更重。
    “老先生謬讚了。”
    一個淡然的聲音響起，在場修士才驚覺此時這裏多了一個人，那人身穿白袍，負寶劍，不是裴旻又能是誰。
    裴旻的神出鬼沒讓所有修士無不駭然，他們再一次意識到了實力的差距，要知道，在場修士可沒有一個不是強者，卻無一人能夠察覺裴旻的突然出現。
    就好像，裴旻在與不在，在看裴旻心中所想罷了。
    有一個詞不約而同出現在在場眾修士的心中，那邊是“天意”。
    裴旻所做一切不可思議之事，就如天意一般理所當然。
    就在眾人還在震驚之時，裴旻輕聲說了一句。
    “來了。”
    終於，萬眾矚目的公孫大娘登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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