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天空漆黑一片，大雨傾盆而下，一道閃電劃過瞬間照亮了整個世界，一個渾身泥濘的男子在雨夜中踉踉蹌蹌的走著，也不見他打把傘，被雨淋成了落湯雞。
    這個奇怪的人就是李白，渾渾噩噩過了一個多月仍然沒有回過神來，就連他肩膀上的南離都看不下去了，不知何時飛走，不見了蹤影。
    明明以李白的修為，隻要他想的話，這寒冷的秋雨根本無法近其身。
    隻可惜如今以他的精神狀態來說，能夠在這一個多月記得吃飯以維持最基本的生命需求就很不錯了，哪裏還會在意這些。
    就連藏在暗處遠遠觀察著李白的暗衛看到這一幕都不禁搖了搖頭，誰能夠想到天驕榜第一的男子會變成如此這番模樣，別說是繼續修行了，就連常人好像都不如。
    若非法劍青萍自主保護李白，將幾隻不開眼的妖獸斬殺，李白甚至有可能被那幾隻並不算如何強大的妖獸吞入腹中。
    負責監管李白的暗衛甚至在給張果的匯報中明言李白道心破碎，已成廢人。
    在李白靈台之中那個連李白自己都無法察覺的最深處，一個小型的李白虛影正盤坐在地，周圍隻有方圓十丈左右是光明之地，再往外走便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在那黑暗之中，隱隱有一雙閃著燦金色光輝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李白虛影，好似深夜之中死死盯著獵物，伺機而動的餓狼。
    李白跌跌撞撞地走到了一戶農院門前，精疲力盡的他虛弱地靠在了門上。
    上次停下來休息是什麽時候？
    李白已經不記得了，就連南離是什麽時候離開的他都沒有察覺。
    李白感受到空無一物的肩膀上沒有傳來往常的重量，這才察覺到南離已經離開了。
    他甩了甩有些昏昏沉沉的腦袋，露出了一抹苦笑。
    這樣也好，既然與我相近就代表著不幸，那麽不如遠離。
    李白靠在門上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在睡夢中他好像隱約聽到有個婦人的聲音響起，隻是那人說了些什麽已經聽得不太真切了。
    “公子……好燙……不能不管……”
    與此同時，在極北之地的湖海之上出現了一抹赤金色的烈焰，竟然是現出真身的南離，其身上纏繞烈的焰恐怖溫度隔著些距離都令這湖海之水都開始沸騰。
    “老烏龜！本君知道你在這裏，快出來見本君，否則別怪本君將你這方圓百裏的湖海之水全部蒸幹！”
    南離的聲音在整個湖海之上回蕩，湖海之中的水生妖獸們無論境界高低全部都在瑟瑟發抖，祈禱這無妄之災不會真正降臨到湖海之中。
    水火不容，本就是天地至理，當其中一極遠比另一極來的要強盛得多的時候，就會出現這種碾壓性的戰局。
    南離隻是將氣息放出就能震懾那麽多的水生妖獸，就是因為天生克製與位格極高的緣故，甚至它對弱小的水生妖獸壓製甚至堪比對禽妖一族的壓製。
    南離的聲音在整個湖海回蕩，久久不絕，卻沒有半點回應。
    “該死的老烏龜，就是因為這樣，本君才和它不對付啊！”
    這讓本就有些焦躁不安的南離變得更加不爽，它咋舌一聲，身旁的焰火變得狂暴起來，湖海之水變得滾燙，魚兒成群成群的翻起肚皮浮到水麵上。
    其實，南離這段時間又恢複了一些，隻是它從未向李白提及罷了。
    雖然說像是這種未曾開智的動物被殺死之後怨氣的產生量幾乎微乎其微，但是架不住南離此舉所殺的魚蝦數量之大，一股濃鬱到幾乎可以肉眼可見的怨氣將南離包裹起來，將南離襯托得好似一隻滅世魔鳥。
    不過南離卻對此視若無睹，怨氣也好，魔鳥也罷，誰又能夠用規矩束縛住它這隻天底下最自由的鳥？
    更何況，對比此行的目的而言，這些東西隻能算作是微不足道的弊病罷了，又有什麽好在意的呢？
    南離身上纏繞的火焰溫度再一次拔高，水生生物隻能拚命地往水底更深處趕去，生怕稍微慢一點就被那滾燙的湖水煮熟。
    南離本該是這天地間最能代表生命的妖獸，但此時卻狀若瘋魔，瘋狂地收割著生命。
    “小鳥……你吵到本君的修道了。”
    慵懶厚重的聲音回蕩在天空之中，一道漆黑色水箭從河海之中的一顆平平無奇的小石子中射出，直逼南離的麵門。
    那道漆黑色水箭彌漫著為人間眾生畏懼的死氣，但凡沾上一點都是天大的麻煩。
    本該眾生追崇的生命之焰正在屠戮，而眾生避之不及的死氣水箭卻在保護生命。
    “嗬……陰沉懶惰的老烏龜。”
    南離不躲不避，身旁的赤金色烈焰仿佛有生命一般自主迎了上去，明明具有毀滅眾生的炙熱卻暗藏著龐大的生命之力，與那水箭狠狠碰撞在一起。
    水與火，死與生，最為極端的能量在空中交鋒，甚至撕裂了人間界的空間，空間夾縫之中卷起了可怕的空間風暴，哪怕是尋常極境稍有不慎都會瞬間殞命，很難想象這隻是人間的兩位強者交手餘波導至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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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隻是，還是那一道水箭更勝一籌，一些黑水突破了南離的火焰，繼續向著南離飛來，還未沾到南離的身上就被其他赤金色的火焰一擁而上，最終被徹底吞噬。
    “小鳥，你變弱了。”
    一道區別與此前的聲音，這一次的聲音聽起來是帶著陰柔與慵懶。
    “廢話少說，賴皮蛇你比老龜識時務，如果不想被本君打碎你那個惡心泥潭的話，就把鯈魚給本君交出來。”
    南離赤金色的瞳孔中有神火在熊熊燃燒，用咄咄逼人的語氣威脅著那個聲音的主人。
    誠然，它此時不複巔峰，但是它並不在乎這些，把它逼急了大不了它就徹底翻開手腳，把這座湖海整個烹幹。
    當然，這也是他不想見到的事情，畢竟解放所有修為它注定會變成另一個自己，如果是天底下有能夠困得住它展翅的牢籠的話，大抵就是這個顧慮吧？
    那個聲音沉默了片刻，而後似乎有些惋惜地對南離開口。
    “天下最自由的鳥為自己尋了一道束縛雙翼的枷鎖嗎？真是諷刺啊。”
    一道比之更強得多的水箭射向南離，顯然此前那在外人看起來就已經足夠恐怖的攻擊隻是那個存在的試探罷了。
    南離神色微沉，這一次攻擊比起上次的簡直就不是一個量級的，它如果不全力而為的話，絕對接不下來。
    雖然以它的速度，如果想要躲開的話也不是辦不到，但是那道水箭之中一條長著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外貌如雞一般的魚，那便是上古奇魚之一的鯈魚。
    《山海經》有雲，彭水出焉，而西流注於芘湖之水，中多鯈魚，其狀如雞而赤毛，三尾六足四首，其音如鵲，食之可以已憂。
    絕地天通之後，靈氣衰竭，山河縮量，異獸滅絕，如果說哪裏還能夠見到鯈魚的話，南離隻能想到在老烏龜的黑海之水中。
    南離沒有選擇突破自己現有的修為，而是鼓動現在能夠動用修為的極限來湧出火焰，更是拔下了自己的翎羽抵擋那道水箭。
    翎羽對於禽妖來說有多麽重要不言而喻，就算南離恢複了自己的全部修為，這一個翎羽失去了就是失去了，無法靠著修為補回來。
    南離一拔下那根翎羽，一滴金色的鮮血從傷口處冒了出來，滴落湖海之中便蒸發了無數的河水。
    若非那個存在及時出手，說不定這一滴金血就能夠將整個湖海蒸幹。
    南離成功地擋下了水箭，並且小心保護其中的鯈魚沒受損害，隻不過它也因此受傷不輕，身上還染上了不少死氣，需要用神火的生命之力抵消。
    南離狠狠看了一眼湖海之底的那顆小石頭，多沒有停留一分一秒，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原地。
    偽裝成普通小石子的小世界之中，俊秀少年模樣的羅公遠，一襲白衣飄飄好似天仙，雙手藏在袖子之中，看不清所捏的法決卻見無數流光從袖子裏飛出，融入這由黑海之水所構成的小世界。
    “大人，您不該將鯈魚給那位的。”
    羅公遠皺著眉頭，手中的動作並未停歇，對著黑海開口。
    黑海之水深如墨，根本看不到其中的狀況，但隨著羅公遠的話語說出，有四顆小太陽一樣的光源自黑海之中亮起，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慵懶陰柔的聲音帶著諷刺意味反問一句。
    “你有把握擋得住那頭小鳥？”
    聽到那道聲音的反問，羅公遠沉默片刻，而後搖了搖頭，老老實實地回答。
    “擋不住。”
    雖然南離沒有巔峰之時那般強大，但是它若發瘋似的攻擊，就算羅公遠與玄武人間化身能不死，這座小世界絕無幸免於難的可能性。
    “這是本君的睡夢之地……”
    就連那道渾厚的聲音也久違的響起，雖然聽起來還是一如既往的懶散，但是表達的堅決之意不容小視。
    要本君協助你們完成那盤棋，可以。
    畢竟這是一筆交易，能夠換來未來無數年的安眠不被打擾。
    但要是搭上本君的睡巢？抱歉，沒門。
    畢竟天底下可找不出第二個如此舒服的安眠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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