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殿試這麽快就結束了，我怎麽感覺先生一點實感都沒有啊？”
    候賴看著殿試結束後的王昌齡，覺得他沒有什麽變化。
    好歹先生也是麵過聖的人，甚至大概率能夠中舉，怎麽還是像以前一樣在這樣默默無聞的小店裏吃這種東西呢？
    不是說科舉對於所有學子來說，都是一頂一的大事嗎？為什麽先生看起來與科舉之前沒什麽兩樣呢？
    候賴的小腦袋裏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就不再想這事，陪著王昌齡蹲在街邊啃著手中的肉餅。
    多半是因為王昌齡來過幾次的緣故，店裏的掌櫃與王昌齡熟了不少，忙完手裏的事情之後，來到王昌齡的身邊打趣道：
    “喲，狀元郎，怎麽不坐在店裏麵吃呀？是嫌棄我這小店裝不下你這個大官嗎？”
    王昌齡聽到這話也不惱，微笑地搖了搖頭，抬起頭仰望掌櫃地說道：
    “不了，我怕一會兒給掌櫃的添麻煩。”
    今天是殿試出結果的日子，與春闈出結果放榜不同的是，會有專門的官員騎快馬將結果送到中舉考生的手上，無須苦哈哈地等待放榜。
    掌櫃的聽到王昌齡這話不以為意地撇了撇嘴，他雖然沒有親身參加過科舉，但身為土生土長的長安人怎麽會沒有見過幾個心比天高的學子呢？
    那些學子一個比一個把牛吹得震天響，結果不都還是名落孫山，泯然眾人了？
    掌櫃的沒有讀過書，但是這不妨礙他評價讀書人的事情。
    隻見掌櫃的拍了拍王昌齡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說道：
    “沒關係的，小夥子你還年輕，今年落榜了下次再來便是，不過你這嘴邊沒毛的性子確實要改，否則將來要吃大虧咧！”
    掌櫃的話沒有讓王昌齡覺得有什麽，反倒是旁邊的候賴有些憤憤地看了掌櫃的一眼。
    這掌櫃的真是的！說的是什麽話？還有人在得到結果之前就先祝別人名落孫山的？
    這樣的人別說在人類之中混了，哪怕是在不講究這些的妖族裏，也絕對討不到好的。
    掌櫃的被候賴盯了一眼後不甘示弱地反盯回去，也不管有沒有以大欺小的嫌疑。
    道德？那是約束有道德的人的，能約束老子的隻有叮當響的銅板！
    怎地？還瞧不起賣肉餅的了？
    別看老子沒有文化，老子七娘舅的三外甥的侄子以前也是參加過科舉的人呢！
    王昌齡聽到掌櫃的語重心長的勸解，也不覺得惱怒，反倒是拍了拍身邊的候賴讓他放寬心，然後笑意盈盈地對掌櫃說道：
    “掌櫃的說得是，小生領教了。”
    聽到王昌齡的話，掌櫃的滿意的點了點頭，雖然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看上去就隻是一個落魄書生，那好歹也是個文化人。
    一個讀書人能夠認可他的道理，四舍五入之下說明他也算是個讀書種子嘛！
    掌櫃的有些自豪地想著，也就是他的爹娘沒啥文化沒讓他去讀書，否則什麽李白啊、王昌齡啊之流的詩人啊，他才不放在眼裏呢！
    這些詩人很牛嗎？
    是很牛，名滿天下，在這個人人都尊崇詩歌的年代，幾乎上到八十鶴發，下到三歲童顏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但是再怎麽牛，不也沒有功名在身，和他一樣是個白身哩！
    掌櫃的正在洋洋得意中，甚至在想反正今天自己心情好，要不要算這兩個小家夥的肉餅便宜點。
    不知從何時開始，安靜的店鋪變得嘈雜起來，人聲鼎沸。
    掌櫃的還以為財神爺終於要眷顧他的小店了，卻見一人身穿官服，腰掛令牌，騎著杏紅色的駿馬飛奔而來。
    乖乖！
    要知道長安城內規矩森嚴，敢在城內縱馬飛馳的人可不是他這麽一個小小的掌櫃能夠惹得起的。
    掌櫃的連忙匍匐在地，將腦袋埋在臂彎之間，而後悄悄地用手拽了拽身邊的那兩個傻小子，讓他們快點學著他，免受皮肉之苦。
    隻是很可惜這兩個傻小子憨愣得很，掌櫃的無奈隻能收回手，在心中默默為兩人祈禱。
    卻聽那來人聲如洪鍾，一聽便知其有不弱的武藝傍身，就是不知是否是傳說中的不良人駕到。
    “王昌齡何在？”
    掌櫃的聽到這個名字有些驚訝，就算他沒有讀過書也聽過王昌齡的大名，沒想到今天居然有幸能夠見到這個名滿天下的讀書人，他有些心癢難耐，悄悄抬起頭四處張望，想要看看這個所謂的才子到底長什麽樣。
    “我在。”
    卻見身邊之人應聲站起，掌櫃的心神俱顫，原來這個與自己有數麵之緣的年輕人便是那名滿天下的王昌齡。
    他一時間有些害怕，畢竟自己沒有少打趣這個年輕人，而現在的情況隻有一個可能，就是王昌齡真的中舉了，他有些擔心自己會被秋後算賬。
    果不其然，那位騎馬的官員見到王昌齡站起來後，連忙翻身下馬，笑容殷勤地說道：
    “恭喜王大人高中榜眼！請大人速速上馬，陛下已派人準備好了聞喜宴。”
    王昌齡聽到此話雖表麵沒有表露出來，但內心中著實長舒了一口氣，他站起來身來，對前來通報的官員表示感謝，隨後帶著候賴翻身上馬。
    掌櫃的看到王昌齡因為追究自己的失言之責，暗自裏鬆了一口氣，是接下來他又將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掌櫃的……”
    聽到王昌齡叫自己，掌櫃的頓時亡魂皆冒，一張老臉變得煞白如雪，冷汗瞬間濕透了他的衣裳。
    “小的在！”
    他連自己的遺書都想好怎麽寫了，卻沒想到王昌齡接下來的話語讓他如蒙大赦。
    “你家的肉餅味道不錯，如果口味再重些就更好了。”
    聽到王昌齡的話，掌櫃的愣在了原地，不知過了多久才回過神來，此時王昌齡已經不見了蹤影但是因此所帶來的客流量做不得假。
    這裏可是探花郎經常光顧的肉餅店，說不得有他的可取之處，許多聞訊而來的百姓抱著這樣的想法想要嚐一嚐這家的肉餅。
    掌櫃的看著自己原本冷清的店麵此時人山人海，一時間有些感慨命運弄人，還真是被財神爺眷顧了而不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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