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困在了車牆的半中央，上下左右，全都是致命的威脅。
    但他沒有後退，甚至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手中的撬棍，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旋風。
    一隻蜘蛛喪屍從他下方竄起，張開布滿利齒的大嘴咬向他的小腿。韓東晟看都沒看，撬棍帶著風聲向下猛地一捅。
    “噗嗤！”
    撬棍的扁平端，精準地從喪屍張開的嘴裏貫入，從它的後腦勺透出，將它死死地釘在了一輛卡車的車門上。
    他沒有拔出撬棍，而是以此為支點，身體在半空中猛地一蕩。
    這個動作，讓他恰好躲過了從側麵撲來的三隻喪屍。
    同時，他鬆開手，任由身體下落。在下落的瞬間，他從腰間拔出了那把已經打空了子彈的手槍，當做錘子，狠狠砸在下方一隻喪屍的眼窩上。
    “砰！”
    喪屍的腦袋撞在車身上，凹陷下去一大塊。
    落地，屈膝，卸力。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充滿了血腥的暴力美學。
    他沒有了撬棍，但他的手，他的腳，他身體的每一個部位，都變成了最致命的武器。
    他一拳打碎一隻喪屍的下顎，一腳踹飛另一隻的胸骨，他像一頭衝入羊群的猛虎，每一次攻擊，都精準，高效，致命。
    周凱的眼睛都看直了。
    他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韓東晟那非人的戰鬥能力。
    那不是單純的力量和速度。
    那是一種經過千錘百煉，已經融入骨髓的戰鬥本能。是對時機、角度、力量的完美掌控。
    “不能讓他一個人打！”
    周凱的血液也沸騰了起來。他猛地拉動槍栓，滾燙的彈殼跳出。
    他不再試圖去點殺那些普通的蜘蛛喪屍。
    他開始尋找，那些對韓東晟威脅最大的目標。
    一隻體型明顯比其他喪屍大一圈的，正試圖從上方偷襲。
    “砰！”
    子彈掀飛了它半個腦袋。
    兩隻配合默契，從左到右同時夾擊的。
    “砰！”
    一槍穿倆，像串糖葫蘆。
    他的每一次開火，都能為韓東晟化解一次致命的危機。
    兩個人，一個在屍潮中衝殺，一個在遠處狙擊。
    明明隔著上百米的距離，卻配合得天衣無縫，仿佛演練了千百遍。
    車廂裏，所有人都被眼前這堪比好萊塢大片的場景給震住了。
    李娜和孫叔忘記了恐懼，隻是張著嘴，呆呆地看著。
    那五個新來的幸存者，更是感覺自己的世界觀被按在地上反複碾壓。
    原來……人，真的可以強到這種地步？
    那個叫張毅的程序員，推了推眼鏡，喃喃自語：“這……這不符合物理學定律……”
    “有什麽不符合的？”劉若欣一邊給她的薯片桶蓋上蓋子，一邊理所當然地說道，“我哥一直都這麽厲害啊。你們太大驚小怪了。”
    她的話語裏，充滿了與生俱來的驕傲。
    就在這時，周凱的瞄準鏡裏，出現了一個異常。
    在那片黑色的屍潮中，絕大多數蜘蛛喪屍，都在瘋狂地向上攀爬，攻擊韓東晟。
    但有幾隻，卻停在了原地。
    它們沒有參與攻擊，而是抬著頭，喉嚨裏發出一種奇異的，有別於其他喪屍的，帶著某種頻率的嘶吼。
    而隨著它們的嘶吼，周圍那些蜘蛛喪屍的攻擊，變得更加瘋狂，更加有組織性！
    它們不再是無腦地一擁而上，而是開始分波次，有節奏地進行攻擊。有的負責正麵牽製，有的負責側麵騷擾，有的則躲在暗處，等待致命一擊的機會。
    是它們在指揮！
    周凱的心猛地一沉。
    這些東西，就是這群喪屍的“大腦”！是“牧羊人”！
    他立刻調轉槍口，將準星套住了其中一隻。
    但那些“牧羊人”非常狡猾。它們躲在車體的陰影裏，或者用其他喪屍的身體作為掩護，隻在發出嘶吼的瞬間，才會露出一絲破綻。
    機會稍縱即逝！
    周凱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再去管那些普通的蜘蛛喪屍，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那幾個“牧羊人”身上。
    他像一個最有耐心的獵人，等待著獵物露出喉嚨的那一刻。
    一隻“牧羊人”為了調整位置，從一輛卡車的底盤下探出了半個身子。
    就是現在！
    “砰！”
    槍響。
    那隻“牧羊人”的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像一灘爛泥一樣滑了下去。
    在它死亡的瞬間，它周圍的一大片蜘蛛喪屍，動作明顯出現了一絲混亂和遲滯。
    有用！
    周凱精神大振。他立刻開始尋找下一個目標。
    “砰！”
    “砰！”
    接連兩槍，又有兩隻“牧羊人”被他精準地點殺。
    屍潮的攻勢，肉眼可見地變緩了。
    韓東晟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他抬頭，朝著房車的方向，看了一眼。
    雖然隔著很遠，但周凱知道，那是在肯定自己。
    一股前所未有的成就感，在他胸中炸開。
    他不再是那個需要被保護的累贅了。
    他是這個團隊的眼睛，是韓東晟背後，最可靠的火力支援！
    就在周凱準備找出最後一隻“牧羊人”，徹底瓦解這波屍潮的時候，一聲更加尖銳，更加高亢的嘶吼，從車牆的頂端，猛地傳了下來！
    “嘶——嗷——！”
    那聲音，充滿了暴戾和憤怒，像一把無形的錐子，狠狠刺入每個人的耳膜。
    房車裏，李娜和那幾個新人，痛苦地捂住了耳朵。
    所有正在攀爬的蜘蛛喪屍，像是聽到了君王的號令，竟然齊刷刷地停下了動作。
    它們不再攻擊韓東晟，而是像退潮一般，飛快地向著車牆的下方和兩側退去。
    幾秒鍾之內，韓東晟周圍百米，竟然被清出了一片真空地帶。
    怎麽回事？
    周凱心裏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他立刻將瞄準鏡，移向了車牆的頂端。
    然後，他看到了一個讓他畢生難忘的畫麵。
    車牆的頂端，那堆積得最高的，一輛大巴車的車頂上，站著一個“人”。
    之所以要加引號，是因為它雖然保持著人形，但已經完全超出了人類的範疇。
    它的身高至少有三米，身體像一具被剝了皮的肌肉標本，暗紅色的肌肉纖維虯結賁張，充滿了爆炸性的力量感。它的四肢，比普通的蜘蛛喪屍更加修長，十指的指甲，如同黑色的利刃，在陽光下閃著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