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老板表情怪異，看著手中的電文，本想說點什麽，但一時又不知道該怎麽說。
    事實上，他想將田中健太吃了的心都有。
    但苦於沒機會下手。
    結果。
    北極熊當天晚上就把事辦好了。
    竟然能查到田中健太對花生過敏，又能想辦法讓它誤食，幾乎堵住了所有漏洞，讓鬼子無法判斷這是一場刺殺。
    “北極熊…”戴老板又念叨幾句陳述的代號。
    沈春臨注意到，麵前的桌上擺著一份檔案，封麵寫著秘密兩字，又將頭低了幾分，沒有任何感興趣的表現。
    軍情處文件分為三個等級。
    秘密，機密，絕密。
    雖然秘密文件隻要職權夠就有資格調閱，但在軍情處做事，沈春臨還是秉承著兩個原則。
    眼少看，嘴少說。
    知道的越少，才能活的越久。
    田中健太的死，就算日本人想隱瞞都難，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有消息傳回來，到時候就能知道此事是否屬實。
    雖然這事聽著過癮，但也過於扯淡。
    在情報沒有甄別確認之前，戴老板還是不太敢相信，一個平平無奇的小特務有能力幹掉田中健太。
    沉吟一會，戴老板揮手讓沈春臨離開。
    正準備給孫維漢打電話，他就主動找上門來。
    “老板，您絕對想不到，昨晚淞滬的公共租界內發生了什麽事！”孫維漢神情激動。
    “是不是田中健太死了？”戴老板心裏一動。
    “您怎麽知道？”這下輪到孫維漢詫異道：“昨天夜裏，田中健太因為花生醬過敏死在了公共租界的一家醫院中。”
    “經多次甄別，可以確定，死的正是策反課那個狗東西！”
    說來也巧，田中健太所在的醫院，恰好有孫維漢安排的護士當眼線。
    她晚上值班時，見醫院死了個日本人，送它來的鬼子又是一副死了親爹的模樣，認為這家夥身份不簡單。
    以職務之便拿到它的姓名資料後，便立刻將此事上報。
    孫維漢自然是知道這家夥身份。
    但畢竟事關重大。
    貿然上報鬧出烏龍就麻煩了，經過多次甄別，確定沒問題後，他才敢將這件事上報。
    但見老板的反應，孫維漢也在心裏猜測。
    是不是他早就知道這件事，或者這件事就是老板派人做的。
    聽孫維漢說完，戴老板心裏暗道一聲果然。
    情報全部都能對上。
    田中健太果然是死於北極熊之手。
    如此一來，名單的事肯定不會出錯，這件事必須要繼續上報！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戴老板忍著欣喜，麵無表情地揮揮手。
    孫維漢挺身離開。
    戴老板這才打開抽屜，拿出裏麵的內線電話。
    電話接通。
    戴老板立刻坐直了身子，在手下麵前倨傲的他，此刻卻變得非常謙虛，一直以學生自稱，迅速匯報完淞滬傳來的電報。
    聽著電話那頭的罵聲，他也是一句話都不敢說。
    交流一番，掛上電話，戴老板又迅速恢複成原先的姿態，拿起桌上的話筒，打電話讓行動處主官候文宇立刻來他的辦公室報告。
    不多時候，侯文宇便來到辦公室，啪地挺身：“老板，您找我？”
    戴老板也沒廢話，遞給侯文宇一份名單：“嚴密監視名單上所有人員的一舉一動，尤其是和日本人接觸過的那些人。”
    “就算他們一天拉了幾泡屎，撒了幾泡尿也要給我調查清楚！”
    “是！”看著手中的名單，侯文宇內心震驚萬分，但他並沒有多問，挺身敬禮快步離開辦公室。
    之所以沒有對這些人動手，也是因為戴老板想降低日本人的警惕。
    田中健太的突然死亡，小鬼子肯定會繼續派人接手策反課的工作。
    隻要這邊裝作一切都沒發生，小鬼子就會認為文件沒有泄露，繼續針對那些目標進行策反工作。
    到時候再出手抓捕，不僅能抓到叛徒，還能順藤摸瓜抓到潛伏的日本特務。
    一箭雙雕，收效更高。
    軍情處之前丟的裏子麵子，也都能一並找回！
    北極熊的優秀表現，令戴老板再次重拾對他的興趣，拿起之前被丟到一邊的檔案，認真翻閱著。
    在履曆一欄補充了他誅殺程坤、田中健太的事件。
    戴老板親手書寫，軍情處絕無第二人。
    想了一會後，戴老板將寫著秘密的檔案袋丟進垃圾桶，隨後又打開抽屜，拿出一份寫著機密字樣的空檔案袋，將履曆塞了進去，重新封了口。
    不同於職位到了簽個字就能查閱的秘密檔案，機密檔案隻能通過申請且通過戴老板的簽字才能查閱。
    做完這一切，戴老板又起身走到牆邊的文件櫃，將陳述的檔案放在櫃子裏。
    回到桌邊坐下，抽出一份情報。
    日本將派遣一個金融顧問前往淞滬，指導當地的經濟。
    按照情報上的時間來算，隻有三天。
    這話說的好聽，但戴老板很清楚，日本人偷摸派遣這麽一個專家來，隻是想瘋狂地掠奪淞滬的經濟。
    這種烏龜王八蛋，決不能留。
    本來行動處都已製定好行動計劃，卻因為淞滬租界外的潛伏特工信息泄露，導致這項任務不得不放棄。
    人員撤退，接替的人又暫時未到，戴老板都打算放棄此任務，以後再找機會解決。
    可現在一看…
    北極熊，或許是個不錯的選擇。
    不然，讓他去救救火？
    ……
    前往報社路上，陳述感覺有些餓了，隨便選了個小攤位坐下，買了個粢飯團，裏麵裹著鹹菜、油條，又要了一碗加了白糖的豆漿。
    咬上一口軟糯鮮香的粢飯團，再喝上一口豆漿。
    那滋味別提有多美了。
    這邊正吃著，陳述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騷亂聲。
    “還敢搶東西，你看我不打死你！”
    循聲看去，原來是大街上，一個小攤販老板正對一個流民拳打腳踢。
    他穿著一身破破爛爛的衣服，腳下的鞋子已經見底，腳底板都被磨爛，正蜷縮在地上，手裏抓著兩根油條，不顧身邊人的毆打，正拚了命地往肚子裏塞。
    因為戰亂，不少百姓為了躲避戰亂躲進租界，無依無靠又找不到工作，隻能四處遊蕩。
    街上行人越來越多，但卻沒人阻攔。
    “我做點生意容易嗎，你說搶就搶？”小攤販老板邊說邊打，下手也越來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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