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章 繼續清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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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風獨自穿行在山林之間。這是他連續狩獵的第二天,這兩天休息的時間都很短。那一夜血雨腥風仍未散去,他的右肩仍隱隱作痛,左肋甚至可能已輕微錯位,傷口被他用麻布死死纏住,血早已幹涸。但他神情依舊沉穩,臉上沒有絲毫多餘情緒。
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再動手了。敵人已經開始警覺,卻又完全不知道林風到底是受了傷,還是仍在四處獵殺。正因為他“不見蹤影”,才成了最大的變數。
他需要隱身一段時間,哪怕一天,也足以讓敵人疑神疑鬼。林風選了一條偏北的小徑,沿著碎石與山脊的交界處,翻進了一座名不見經傳的小山。他花了兩個小時,才找到一個合適的藏身之所——一處低窪山體間自然風化出的岩縫,石塊錯落,入口狹窄,外麵還被野藤與荊棘半遮半掩。
鑽進去後,是一塊幹燥封閉的小石洞,能容一人坐臥。他沒有點火,靠著微弱的天光適應黑暗,然後迅速封住洞口,用枯枝和灰土掩飾痕跡,再在內壁處鑿下幾道劃痕,作為離開時的感知標記。
一切完成後,他終於靠著冰冷的石壁坐下。他沒有去碰腰間的晶核包。那些是他用命換來的戰利品,但不是他賴以為生的寄托。林風從不吸收晶核。他的恢複,全靠自己的肉體硬抗、自身調整、靜坐入定。
他放慢呼吸,雙腿盤坐,手心向上。沒有靈能流轉的波動,隻有一股沉著到近乎冷酷的氣息從他身上蔓延開來。他就像一頭被藏進石殼的野獸,傷痕累累,卻牙齒鋒利。
他就這樣沉默地待了一天。沒有光,沒有聲。他甚至不去想那些殺戮,隻是讓肌肉一點點舒展、放鬆,讓體內的劇痛自己平複。他像一塊石頭一樣熬過每一分每一秒,靠著堅定的意誌、近乎嚴苛的控製力,將體溫維持在不被外界察覺的水平。
山林間的氣息流動他一清二楚。有兩次,有人路過附近,一次是追蹤的獵食者,一次是動物。他都沒有動,隻是在黑暗中握緊拳頭,直到他們遠去。
那天夜裏,他做了一個夢。夢裏,他還是在基地邊沿,那些死去的人,一個個從黑暗裏走出來,看著他,不說話。林風醒來,冷汗順著脊背滑下,但他沒動,隻是重新閉上了眼。
第二天清晨,第一縷天光透過裂縫照進洞口,林風睜開了眼。他的身體還在疼,左肋依舊錯位,右肩也發緊,但他已經恢複到了能再次獵殺的狀態。他站起身,扯掉繃帶,將傷口重新緊束,披上鬥篷,眼神如刀鋒般銳利。
是時候了。他將這兩天收集的晶核包收入懷中,毫無猶豫地轉身,步入山林。這兩天,他什麽都沒做。但對敵人來說,他的“失蹤”,已足夠構成心理上的打擊。等他再次出現就會是獵場再次血洗的開始。
林風順著山嶺北側的碎石坡,一路潛行,悄無聲息地接近鄭城的外圍。陽光透過破碎雲層灑落下來,像是鍍了灰的鐵粉,灑在大地上,卻帶不來一絲溫暖。前方,是鄭城的外環地帶——原本是密集的城郊聚居區,如今早已變成一片死寂廢墟。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摻雜著血鏽與腐敗的氣味,令人作嘔。整個區域像是被某種力量從內部掏空:街道崩塌、樓體傾斜、車輛橫七豎八地堆在路邊,像屍體般風化鏽蝕。更可怕的是,這裏沒有一點“人”的氣息。沒有哭聲,沒有逃難者,沒有槍響——隻有一種詭異到極點的安靜。
林風走過一棟倒塌的高層廢墟,在斷裂的牆體上看到一道道像是利爪撕裂的痕跡,旁邊還殘留著斑駁的血跡,早已發黑。他蹲下身,指尖觸到一塊地磚殘片,翻開,下麵是一小團破碎衣物和帶血的項鏈。
他目光一沉,起身,繼續前行。這座小城市,已經不再屬於人類了。林風遠遠眺望那片城市殘骸的內圈,能看到遠處的煙柱升騰,有一道道機械化崗哨模樣的東西架在舊城區邊緣,像是某種生物與裝置的融合體。再往外,是一個個“基地哨點”,散落在城市外圍,呈環形分布。
每一個基地,都是獵食者活動的據點。林風清楚,每靠近一步,危險就提升一分。鄭城外圍不是沒有守衛,而是滿布感知式巡邏,至少有一兩個名c級獵食者坐鎮周邊小據點,其中甚至可能混有半步b級的頭目。
但他沒有退。這,就是他要走的路。那兩天的戰鬥,已讓他窺見了“門檻”的所在。他能清楚感受到身體與靈識在戰鬥中一點點變化——某些“局限”正在被打破。他的肌肉記憶變得更精準,動作反應更加高效,連對能量流動的捕捉也日漸細膩。
但還不夠。他還遠未進入b級的門檻。他需要更劇烈的交鋒,更殘酷的搏殺——那種“在生死邊緣一次次死裏逃生”的壓迫,才能將他真正逼入下一個層級。
於是他靠著陰影潛行,朝最近的一個獵食者據點摸了過去。遠方,是一座老舊的高速收費站。那裏現在被改造成一個簡易的獵食者前哨,十幾名變異個體在其中活動。他們有紀律,有分工,正在“清點”新一批抓來的幸存者——林風甚至看到幾個幸存者被掛在鐵架上,像貨品一樣標著編號。
林風眯起眼,目光冷冽。他知道,這一戰不會輕鬆。也許他會被發現,也許會負傷倒下。但如果能撕裂一道缺口,他就能看到更多的敵人,走進更殘酷的獵場——逼自己一點一點,踏進那個“進化的臨界點”。
下一場戰鬥,即將開始。而林風,早已準備好。當晚,夜色沉沉,烏雲密布,遮住了半輪殘月。這是林風最喜歡的天氣——昏暗、混亂、適合潛行。他等了整整一天,分析了鄭城周邊幾個獵食者據點的調動與巡邏路線。最終,他選擇了東南側兩個小型營地下手:一個是資源轉運站,另一個則是位於老工業區邊緣的食品製造工廠。
不是因為他們弱,而是因為——擊中這兩個點,能讓獵食者真正感到“損失”。午夜時分,第一個營地哨點突然斷聯。
林風像鬼魅般潛入,用最少的動靜解決掉外圍守衛,精準地引爆了其中用於存放靈能原料的儲罐,瞬間造成大範圍的能量擾動。爆炸將整個據點吞沒,三名c級獵食者直接被轟碎,幸存者早已被提前轉移至更深層牢區,敵人甚至沒來得及組織反擊。
他沒有停留,順勢轉向第二個目標——老食品工廠。這座工廠外觀殘破,但內部卻是獵食者維持“圈養體係”的核心設施之一。他們在這裏強迫幸存者加工作物與低階變異生物,為城市核心區提供生存物資。
林風悄然摸入廠區,從排汙管線切入,在內部先後刺殺了五名巡邏者。他沒有魯莽救人,而是先癱瘓了配電係統,切斷能量通路,使整個廠區陷入黑暗與混亂。
緊接著,他引燃了生產線上堆積的幹粉與藥劑,一場人為的連鎖爆炸迅速吞噬整個工廠東區。驚惶中,獵食者主力剛剛趕到,還未摸清敵人所在,林風卻已打開西側囚籠,將近三十名幸存者從地牢中放出。他沒有多說,隻是冷冷一句:“順著廢料通道跑,別回頭。”人群倉皇逃出,林風卻反手封死工廠後門,設下誘爆陷阱。
在獵食者頭目率部衝入之際,最後一輪爆炸徹底撕裂整棟廠房,火光衝天,衝擊波將方圓百米化為廢墟。林風趁亂脫身,帶著幾個重傷但還活著的幸存者躲入暗道,很快消失無蹤。
那一夜,鄭城西邊距離不是很遠的外圍燃起兩道高聳火柱,衝破夜色。獵食者驚怒交加,不知何人犯下這等襲擊,隻知道“那個林風”可能又出現了。而在東南方向,靠近洛城的支援路線,也因此陷入臨時停滯。
林風的計劃達成了第一步:用最小的代價,最大限度製造敵人的恐慌與錯亂,牽製獵食者的戰略部署,降低洛城正麵壓力。他沒有回頭,隻是繼續潛伏在陰影中,準備下一場戰鬥。
食品工廠東區起火的那一刻,林風就知道——他引來了對方的“守犬”。那家夥,終於出現了。破碎的牆體後,一道高大扭曲的身影緩緩走來。它通體黑灰,皮膚如石甲,胸口密布老傷痕,雙臂不對稱,右臂變異為駭人的骨刃形態,拖在地上磨出刺耳聲響。
一雙猩紅的獸瞳死死盯著林風,像在凝視一塊“會動的肉”。這就是那些苦力口中說的那頭怪物——“撕咬者”。他們說它嗜血、陰狠、最喜歡將人的脊柱整根咬斷當牙簽。
但林風沒有退。他握緊了手中那把沉冷的長刀,微微側身,刀尖斜垂,身體宛如一把未出鞘的劍。
沒有能力波動。沒有暗影湧動。這一次,他隻靠刀。“咯啦——” 撕咬者突兀消失,下一秒就出現在林風三米外,骨刃裹挾風壓橫斬而來!
林風腳步一錯,避讓半步,身形瞬間下潛,從對方肋下穿過,刀光如月。“哧——”鮮血飛濺。
他砍中了對方腹部,但隻劃開了一層角質皮膜。撕咬者吃痛咆哮,猛地轉身揮肘,勁風炸響,林風硬生生擋了一下,整個人飛出七八米,撞翻了廢鐵架。
咳血。但他沒有喊,也沒有動用哪怕一絲能力。他翻身起身,擦掉嘴角血跡,重新舉起刀。
“你不是神話,你會死。”撕咬者似懂非懂,卻愈發狂暴,狂吼著連連撲擊,每一擊都帶著撕裂鋼板的力道,林風卻像一團靈巧的影子,借助工廠殘破的地形一次次遊走、切割、消耗。
每一刀都避開厚甲,每一次躲避都隻差半寸。終於——在一次急轉後,林風佯裝跌倒,撕咬者撲殺而來,骨刃直刺他胸口。
林風眼神一寒,手中長刀突兀上挑。“斬!”刀尖劃出寒光,劃過撕咬者上顎與頭骨之間的縫隙,一瞬間切入神經核心!
這一刀快得像閃電。撕咬者動作一頓,身形踉蹌,下一秒跪倒在地,眼中的猩紅光芒快速暗淡,最後頸項一歪,沉重倒地。
林風跪坐在地,臉色蒼白,肩膀還在流血。他的刀落在地上,染滿了黑紅的獵食者之血。
這一戰,沒有用一絲能力。
隻有他自己、他的刀、和一點點精算到極限的勇氣。他低聲自語了一句,聲音很輕:“……我不需要靠能力。”
爆炸的火光仍在遠處照亮夜空,撕咬者的屍體開始緩緩燃燒。遠方,那些被解救的幸存者,終於不再惶恐尖叫,而是跪地大哭。沒人知道此刻的林風經曆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