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目光一凜，望見大量獵食者開始潰逃，戰局的天平終於向他們徹底傾斜。他沒有片刻猶豫，身形一動，便朝著老關那邊戰團殺去。
    他沒有再動用“融影”狀態，但那種曾與兩名b級強者交鋒後的沉澱與殺意，卻如潮水般浸透於舉手投足之間。影能流轉，刀勢如電，哪怕是疲憊之軀，也依舊鋒銳無匹。
    “那就是林風？”兩個c級獵食者望著殺來的青年，眼中閃過一絲不甘和瘋狂，他們咬牙，試圖攔住他的腳步。
    “就他一個人”還未說完，刀光已至。兩道身影瞬間被斬飛，暗影如蛇鑽入他們身體，他們連慘叫都來不及發出便重重砸落在地，生機斷絕。
    幹淨，利落，毫無拖泥帶水。這血腥又高效的一幕，正好落在了正與老關等人纏鬥的兩名半步b級獵食者眼中。
    那一瞬，他們臉上的狠勁頓時一滯。林風這狀態，哪像是剛剛斬殺兩個b級強者的人？根本不像是精疲力竭，反倒像是……還在升溫的利刃！
    他們想要撤退，太遲了。老關等人早已咬死不放，一路將他們逼入死角。而林風的加入，無異於在密閉戰圈中丟入了一頭饑餓的獵豹。
    “擋不住……他這不是人……”他們瘋狂反擊，企圖自救。可林風沒有多言，也沒有憐憫。
    刀鋒起落，暗影交纏，兩個曾不可一世的半步b級，在幾分鍾後便被先後擊潰，血灑街頭。
    隨著林風的殺入，戰場的天平終於完全傾斜。原本還打得有來有回，獵食者一方憑借數量和領域怪物的壓製，一度壓製住了洛城防線。但現在，聞非遲與黑猩猩的隕落、林風的強勢回歸，讓他們再無翻盤的可能。
    不少獵食者開始瘋狂撤退。而撤退的同時，還有人選擇了自爆。這些人如臨死的野獸，選擇用血肉為代價製造最後一擊。可洛城眾人早已做好準備，這是獵食者慣用的狗急跳牆之策，幾次戰鬥早已讓他們學會了警覺。
    他們迅速調整隊形，讓防守型異能者衝在最前麵，用盾牆與防禦領域擋住了大部分自爆帶來的衝擊。而那些還未倒下的半步b級獵食者，也已無力扭轉戰局。
    林風、趙磊、沈霜、老關等人紛紛圍殺，僅剩的十餘位半步b級，被一一攔下。最終留下八人屍骨，隻逃走了兩三人。值得一提的是，有些獵食者，確實是戰場上的硬骨頭。
    比如那個與趙磊激戰的大漢。他明知道局勢已去，卻仍不曾退縮，雙拳如雷，不斷轟擊，哪怕傷痕累累，依舊咆哮著戰鬥到底。他手下的c級獵食者也不曾棄他而去，圍繞著他與趙磊拚死奮戰，像一群臨死前的孤狼。
    林風原本想上去助趙磊一臂之力，但趙磊卻攔住了他。“他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我來解決。”
    於是，林風默默停步。趙磊與那大漢纏鬥良久，最終在一次反擊中，強行扛住對方的拳頭，揮拳貫體，一拳擊碎了大漢的心髒。
    那大漢嘴角帶血，卻依舊咧嘴一笑，然後轟然倒地，死得其所。戰場，終於安靜了下來。
    林風他們沒有繼續追擊。敵人的陣線已經潰散，剩下的零星敵人也在慌不擇路地逃亡，繼續追殺隻會拖延更寶貴的時間和體力。他們更清楚，這一戰雖然贏了，可洛城付出的代價太大。
    當最後一聲搏殺結束，戰場上突然安靜了幾秒，然後，有人忍不住高喊：“贏了！！！”喊聲如潮，緊接著爆發出一陣嘶啞的歡呼，帶著劫後餘生的激動，也帶著一種放聲痛哭的力道。但這歡呼很快熄滅，像火星落入了雨水中。
    因為所有人都看見了地上，是一具具同胞的屍體。血跡和焦痕在地麵上交錯蔓延，濃重的血腥氣仍未散盡，許多熟悉的麵孔再也不會睜開眼。
    那一刻的沉默，比任何勝利的歡呼都更真實。林風默默地走回中央廣場時，看到有人蹲在地上抱著屍體哭，有人咬著牙收攏殘肢，有人還坐在廢墟裏發呆。小a也爬了回來，它渾身是傷，但眼神沒有一絲狂性，反而像個疲憊的老兵，沉沉地趴在地上。
    趙磊抬頭對林風點了點頭，沒說什麽，隻是坐在地上喘著粗氣。沈霜正在幫人包紮，一雙手已經沾滿鮮血。
    “統計傷亡！”林惠茜站了出來，雖然身上同樣帶傷，但聲音依舊穩重，“所有小隊互報編號！搜救仍有生命跡象者，重傷優先，所有半步b級組成清理隊，看是否有假死的獵食者。”
    林風站在原地，靜靜地望著眼前的戰場。整個洛城東南區這個廠區已經麵目全非，就連對麵的小鎮，許多建築被戰鬥波及崩塌，焦土之上燃著未熄的火光。救援隊的車隊從城內陸續駛來，醫護人員衝進來開始處理傷員。
    據初步統計，整個洛城的異能小隊，生還人數不足一半。支援而來的西京小隊，更是折損了近四成。
    一些小隊直接在名冊上被劃去了整整一列，沒有任何人回來。戰場上的屍體被一具一具收攏，分門別類放置。獵食者的屍體全部集中焚燒，而洛城的戰士們，則被蓋上了黑布，等候確認身份。有人跪在一具屍體前久久不語，也有人在屍堆中翻找熟人的名字，臉色蒼白。
    林風帶著小a默默地參與清理，雖然早已疲憊到極點，但他知道，真正的責任，並未結束。遠處，響起了白薇薇的聲音。她正在統計各地的通訊記錄，同時指揮後方防線的修複。她的嗓音雖然微弱，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讓人安心，也讓人繼續堅強。
    夜，終於沉了下來。燈火開始點亮，一輛輛運送屍體的車緩緩駛過，所有人都自發讓出道路。勝利了。但代價，是血寫的。
    天微微亮，晨光還未灑滿大地，洛城東邊的那座山上，已經站滿了人。那裏原本是城市的郊外，一座無名的荒山，連路都不好走。但如今，卻成了戰士的歸宿。昨天一戰，洛城贏了，可也失去了太多。
    林風帶頭走在前麵，身後是幸存的小隊成員，他們一身戰甲未褪，血跡未幹，眼神卻格外安靜。還有一些受了傷的人，在同伴攙扶下艱難地一步步走上山。
    每一具屍體都被認真包裹，用黑布蓋住，隻露出一張張早已僵冷的麵孔。他們在昨天之前，都是有人名、有代號、有性格、有喜怒的人。
    現在，他們隻剩下一個詞“英雄”。沒有鼓樂，沒有追悼詞，隻有風。風吹過山林，樹葉簌簌作響，像是在為他們低聲送別。有女孩忍不住哭出聲，跪在地上死死抱著那具包裹嚴實的屍體，聲音哽咽得說不出話，隻是一遍一遍地喊著名字。
    也有人眼圈通紅，強忍著不讓淚水落下。林風站在最前麵，沉默不語。他背挺得筆直，雙眼微閉，臉上看不出悲喜。但他知道，自己的心裏已經沉到了最底。
    昨晚的每一刀、每一拳、每一個倒下的人，他都還記得清清楚楚。“你們走得不冤。”他心裏默念，“但我們，會記得你們。”
    陳列抬手，做了個無聲的手勢。人群開始緩緩行禮，每個人都將右拳擊在自己左胸口，動作整齊劃一，帶著一種刻進骨子裏的莊重與尊敬。
    一聲聲悶響，在山坡上此起彼伏，像鍾鳴，又像落土。然後，士兵們一具一具將戰友的屍體，埋進山土之中。沒有碑，也沒有銘文。每一處墳前，隻立了一根刻著名字的木牌，簡單、直接，和他們的戰鬥生涯一樣，幹淨利落。
    最後一個人被埋葬時，天已經完全亮了。林風站在那片新土前許久沒有動，他喉嚨哽得發緊，卻終究沒有流下一滴眼淚。他轉身走下山的時候，隻說了一句話：“我們活下來的人，要記得他們。也要變得更強。”
    而在山的另一側，處理的則是另一群人。那些獵食者的屍體，被集中堆放在一個深坑之中。他們不是戰死的“戰友”，也不是“值得尊敬的對手”，而是主動踏入殺戮之地、想要奪走他人家園與生命的掠食者。
    林風親自巡視了現場，一具具地檢查過去。從一些 c 級別，乃至半步 b 級的人體內，他提取出了殘留的晶核，這是戰爭的戰利品，也是今後守護城市所需的資源。林風麵無表情，動作幹淨利落，連眼神都沒有太多波動。他已經見慣了死亡，也知道對敵人的仁慈，有時候就是對同伴的背叛。
    “他們既然來掠奪，那就該承擔代價。”屍體清點完畢，晶核收集整理後，他向陳列點了點頭。“放火。”幾名隊員扔下了提前準備好的燃油，引燃器落地，嘶的一聲竄起火苗，很快將整個深坑吞噬。
    火光騰起，滾滾黑煙直衝天空。大火將獵食者的屍體燒得發出劈啪作響的聲音，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焦臭。有人別過頭去，不忍直視。但林風站在坑邊，一步未退，直到火燒到了最後一根骨頭。
    他不是冷血，隻是太清楚，這場仗贏了，但戰爭沒有結束。這不是他們第一次燒怪物，也絕不會是最後一次。有的人，死後可以安葬；有的人，死後隻配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