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風現在也說不清自己究竟踏入了怎樣的境界。實力的衡量，本就沒有一條冷冰冰的線能畫清楚。但有一點他很確定，幾個尋常的 b 級怪物，已經不再能給他帶來任何壓力。無論是硬撼還是速戰，他都能輕描淡寫地解決，就像抖抖手腕，把礙眼的灰塵掃掉。
    他估算過，自己大概在 b 級中期與巔峰之間。可這種估算也隻是粗略的感覺，因為每一次戰鬥，他都能明顯感受到力量的增長，仿佛身體裏還埋藏著尚未完全打開的暗門。
    他心裏清楚，真正的轉折點在於領域。那是獵食者與覺醒者之間最核心的差距。如今他的領域還隻是半成品，能勉強撐開一片模糊的範圍，但其中的規則、力量流轉尚未徹底穩定。可一旦這一步完善，局麵就完全不同了。到那時，他幾乎可以斷言任何普通的 b 級怪物，哪怕成群結隊，也都隻是待宰的獵物。
    至於獵食者……林風嘴角微微勾起。數量從來不是問題，真正決定勝負的，是誰能掌握局勢。若領域一旦圓滿，來多少，他就能殺多少。那時的自己，將會真正立於獵人與獵物的分界線之上。
    經過一番討論，林風他們終於做出了決定主動出擊。獵食者若是任由它們發展下去，那才是真正的禍根。現在不趁其立足未穩去打壓，等它們徹底發育起來，恐怕就不是幾個小規模戰鬥能解決的問題了。這些獵食者倒也狡猾。之前在南洋一帶隻是短暫地鬧騰了一下，挑起混亂便迅速退走，未曾真正立下死局。後來又在魯省掀起幾場攻擊，但那裏聚集著魯省與蘇省兩地的戰力，不論是官方覺醒者還是各地強者，幾乎都壓到了那個方向。加上林風他們這一股新力量加入，整片戰線硬是被打成鐵板一塊。
    尤其蘇北幾個防區，防禦工事與人手配置堪稱嚴密，幾乎將獵食者所有的滲透路線都堵死。獵食者幾次試探，卻連點便宜都沒撈到。
    眼下看來，它們大概率已經轉向南邊，尋求新的突破口。隻是詭異的是，最近一段時間，它們的動靜少得反常。仿佛在暗處醞釀什麽，又像是在蓄勢等待新的機會。林風他們心中都有一股不安。表麵上的安靜，從來不是好兆頭。正因如此，主動出擊，先把危險遏製在外，成了唯一的選擇。
    這是個好機會。林風很清楚，若再等下去，安靜隻會變成隱患。他們的領地已經掃過一遍，普通的異化怪物基本清幹淨了，幾處領域怪物的巢穴也被連根拔起，隻在城西一帶留著一處疑似領域殘痕，像一道還未完全愈合的傷口，時不時滲出些冷意。總體而言，鄭城已經“可用”，能承受一次大規模集結與出擊。命令發出得很幹脆所有 b 級與 c 級以上覺醒者，三小時內向鄭城集結。信息網像被撥動的蛛絲，迅速把消息傳了出去。
    趙磊、陳晨他們第一批抵達，從南洋一路北上，那邊的居民已按預案撤離，田裏麵能種的先種下，暫時先不管理了，人都先車推到秦山西麵防止獵食者的偷襲。隨行的骨幹不多，但個個沉穩，手腳麻利。
    緊接著是莫立銳的人，從西線繞過來，車隊在城外的檢驗點停了三次，核對名單、清點補給、重置通訊加密，流程一項不漏。集合地點選在鄭城舊工業園改造的訓練場。風吹過水泥地，卷起細小的粉塵，旗幟沿著鋼架獵獵作響。臨時指揮部搭在一座被翻修過的倉庫裏，牆上釘著三張大地圖一張是鄭城與外緣防區，一張是蘇北至魯省的交通與補給線，最後一張則標注了南向潛在目標點，紅色圖釘密密麻麻，像一場未落下的雨。
    截至傍晚，鄭城 b 級以上的戰力已湊到五十人出頭。方舟聯盟占了大半邊天，人數將近一半，隊形整齊，裝備統一；其餘則多是從魯省與川省還有冀省篩來的“好苗子”。這些年輕麵孔裏，有從小隊裏廝殺出來的狠勁，也有剛破境時抑不住的亮光。
    在林風分配的晶核輔助下，不少人已經穩穩站上了 c 級門檻，甚至摸到了 c 級巔峰；幾名老牌覺醒者則順勢推開了 b 級的大門。更關鍵的是，突破並沒有停訓練場另一側，每隔一段時間就能聽見能力失控前那一聲低沉的轟鳴，然後是教官壓製、穩能、再釋放像潮水湧來又退去。記錄員把數據一條條記在板上，突破曲線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上拱。
    夜色降下時，訓練場燈光齊明，像在水泥上鋪了一層淡金。林風站在指揮台前，目光掃過人群，五十多名 b 級以上，背後則是數量更龐大的 c 級骨架，這是一支能打硬仗的隊伍。
    林風他們，已經等不了了。獵食者的蹤跡模糊不定，消息斷斷續續地傳來可能是在浙省橫衝直撞，也可能在鄂省的江河之間攪起腥風，甚至已經踏入了湘省的山嶺腹地。無論哪一種，結局都一樣，人族的生存空間在被蠶食。若還坐在鄭城裏觀望，那便是把主動權拱手送給敵人。這一次，林風親自帶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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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沒有留任何後路，所有能夠動用的高階戰力，全數出動。五十多名 b 級強者，像是一柄柄壓箱底的刀鋒，齊刷刷亮出來；三百餘名 c 級巔峰與半步 b 級，更像是一堵隨時能推上的銅牆鐵壁。這樣豪華的編製，就算放在南洋最緊張的那段日子，也未曾見過。林風自己心裏都清楚，他這一生，從未打過這樣“富裕”的仗。隊伍整編時，他依舊保持一貫的謹慎與穩妥。
    熟悉的人，他盡數安排進了一個小隊，彼此之間心照不宣，動作默契；而每個小隊的隊長，毫無例外，都由他們聯盟的中堅來擔任。這不是單純的信任問題，而是指揮效率隻有熟悉的聲音下達命令，隊伍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完成調整，不至於在真正的生死搏殺中出現遲滯。在訓練場，數百人的隊伍排列開來，腳步聲轟鳴，像壓在地麵上的擂鼓。
    地圖已經鋪開，目標方向鎖定在南線。夜風吹動旗幟，獵獵作響，像在催促他們起行。林風站在最前方，眯著眼看著這支龐大的隊伍，心中有一種久違的沉重感。之前，他總是帶著小股力量，以奇襲、伏擊、清剿為主；而這一次，是正麵出擊，是一場真正意義上的“大戰”。“主動出手，不給他們任何機會。”
    他的聲音不大，卻讓整片訓練場瞬間安靜下來。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這不僅是命令，更像是一句誓言。
    這段時間裏，林風並非單純地在指揮戰鬥，他更像是一座燈塔，為整個隊伍指明前進的方向。通過不斷地幫助大家進階，耐心指導那些即將邁入 b 級別的人，他在大多數人心裏早已樹立起了不可撼動的形象，既是導師，也是戰場上的主心骨。年輕的新秀們尤其崇拜他。
    那些剛從其他省份聯盟過來的新人，眼裏總是帶著一抹敬意，甚至有些把林風當作了偶像般的存在。無論是指揮調動，還是戰術布置，隻要林風開口，大家便自覺執行，幾乎沒有任何質疑。因為他們心裏明白林風從不保留自己的秘密，他將晶核、作戰經驗、甚至進階技巧毫無保留地傳授給大家。正是這些支持，讓原本孤軍奮戰、仿佛永遠看不到盡頭的省份戰鬥，變得有了曙光和希望。尤其是冀省的人，人數不多，卻是最亮眼的一批。
    他們沉穩、能打，關鍵時刻總能站出來扭轉局勢；而且非常懂得感恩，從林風的話裏，他們總能聽出重視和關懷，於是言聽計從，行動幹脆利落。林風的存在，讓這些原本零散的力量聚合成了一股真正可怕的戰力。在這樣一個氛圍下，方舟聯盟內部幾乎沒有任何異議。
    年輕的潛力股在林風的指引下飛速成長，老牌戰力也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哪怕是來自其他省份的聯盟成員，也不得不承認沒有林風的引導，他們可能還在各自的戰場上苦苦掙紮，與怪物廝殺到看不到盡頭，而現在，他們有了方向，有了目標，也有了勝算。林風自己很清楚，這份威望不是天生的，也不是靠命令建立的。
    而是一步步通過實際行動、通過幫助大家進步、通過與他們並肩作戰換來的信任。每一次成功，每一次進階，都像是一根釘子，把這份信任釘得更深、更牢。
    出發的時間定在了九月十五日。清晨的陽光剛剛灑在鄭城的城牆上，金色的光芒照亮了整座城市，也照亮了人們心底的忐忑與期待。
    這一天，數十輛車隊整齊排列，從鄭城緩緩出發，向東南方向駛去。車輪碾過塵土，揚起一陣又一陣沙塵，像是一條條灰色的河流，緩緩流向遠方。林風帶隊的強者們坐在最前方的車輛上，神情肅穆，每個人都在默默檢查裝備，調整呼吸。c 級巔峰和半步 b 級的年輕戰士們緊跟其後，肩上背著各種補給和武器，臉上帶著既緊張又興奮的神情。
    鄭城的東邊，張雷站在城牆上，看著這支龐大的車隊慢慢消失在地平線的盡頭。風吹動他的衣角，也吹動他心裏的不安。望著那些車隊緩緩向東駛去，他的心裏像是壓著一塊大石，不知道等到的會是勝利的歡呼，還是慘烈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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