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維猜不出她想說什麽。
    她們有什麽一定要兩個人單獨說的事情嗎？
    “嗯……”
    雖然不解，但初雨看起來是認真的，所以伊維沒有多問，這是大家的默契。
    伊維甩開困意，穿好衣服，跟初雨走出房間。
    走廊裏安靜無光，空蕩蕩的，長長的地毯上，隻每隔一段距離擺放著一個花台。
    初雨牽著她的手踩在地毯上，她們都沒有腳步聲。
    伊維不明白初雨為什麽要和她拉手，但她也沒有掙脫，任由初雨這樣做了。
    “你覺得，我是怎樣的人？”初雨走在前麵，突然低聲地問。
    “嗯？”
    伊維奇怪地抬起頭。
    都認識這麽久了，怎麽突然問這個。
    “很認真，努力……”
    在她的印象裏，初雨總是話很少，大部分的時候，不會表現出很大的情緒。
    “冷靜…”
    或許是時枝夢太強勢，又隻有萬野夕可以幹預她，所以初雨在這兩個人的麵前，很少會拿到話語權，也從不表達自己的訴求。
    認同，跟隨，執行。
    “很可靠…”
    但最近不知為何，伊維感覺初雨比以往，多表現出了一些軟弱，或許是她坦白了她和院長先生的過往？
    聽起來，就像一個很普通的，渴望關愛的孩子。
    “是好人。”伊維實在不知道如何誇讚，這不是她擅長的事情。
    “是嗎。”初雨淡淡地回應，似乎對伊維的評價沒有多餘的看法。
    伊維不禁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誇得太不走心了。
    過了一陣，初雨才繼續開口：“要讓你失望了……我並沒有你說得那麽好。”
    “？”伊維歪了歪頭。
    她果然沒有感覺錯，初雨的心情似乎真的有些低落。
    但還沒等她說話，初雨突然停下了腳步：“就這裏吧。”
    此時，她們剛剛走下最後一節台階，來到了別墅的大門外，腳下已經變成了冰涼的沙灘。
    “我要帶你轉移了，準備好。”
    “要去這麽遠嗎？”
    伊維還以為初雨想到外麵談話，沒想到是在外麵使用陰影遁地的魔法。
    她不想讓別人聽到談話的內容，也不想讓別人察覺到她使用了魔法。
    但伊維沒時間多想，她趕忙深吸一口氣，下一刻，初雨就帶她遁入了陰影之中。
    ……
    黑暗吞沒了一切。
    起初，沒有什麽異樣感。
    伊維能感覺到她們在沙灘之下的陰影中穿梭，她們迅速遠離了房屋，來到了海島一端的邊緣。
    她不知道初雨要去哪，因為緊接著，她們似乎向地麵的更深處潛行了。
    漸漸地，伊維感到了四麵八方的擠壓感，吸進去的一口氣被慢慢擠出來。
    陰影遁地的不適感已經開始出現了，但初雨還在下潛。
    伊維感到了窒息感，心髒開始瘋狂跳動，她不由地再次吸氣，但身處陰影之中，吸入的隻有一團虛無又濃稠的死寂，於是她變得越發喘不過氣了，力氣隨著呼吸的艱難一點點消逝，周圍的聲音似乎也變得模糊遙遠。
    她隻能幻聽到自己幹涸的呼吸，甚至每一聲都像是生命的倒計時。
    初雨終於開始上升了，疾速地上升。
    痛苦，壓抑，煎熬，折磨。
    無比熾熱又疼痛的窒息感。
    這一切，終於在躍出地麵的那一刻，得以結束。
    ……
    伊維狼狽地摔在了地上，身體已經感覺不到摔倒的痛感，除了貪婪地大口呼吸著空氣，她做不到任何事情。
    胸膛劇烈起伏，重獲新生的感覺並不好受，每一次的呼吸，幾乎都要將她的肺部撕裂。
    “咳…嗚嗚……”伊維忍不住發出痛苦的聲音。
    初雨的狀況也不好，她同樣呼吸急促，身形不穩，強烈的窒息感使她麵色很難看，但初雨作為操縱的一方，比伊維受到的影響要小很多很多。
    “……萬野說得沒錯。”初雨吸了口氣，維持著語調的平穩，她低頭看著痛苦的伊維，沒有任何要攙扶的意思，“這果然，是很好用的攻擊手段。”
    缺氧的大腦緩慢接收著她的話，伊維還沒有想明白，就聽見初雨繼續開口：“很難受嗎？但這已經是我最努力的結果了。”
    “不管我練習多少次，這個魔法都不會進步了。”
    “……真是不想承認我的平庸，但事實就是這樣。”
    伊維趴在地上，無力地轉過頭，用餘光仰視著的初雨。
    “……這就是，你想和我說的？”
    她的聲音有氣無力，卻還是清晰地傳到了初雨的耳中。
    初雨一愣，隨後蒼白地笑了：“不是。”
    “那你想說的……是什麽？”伊維語氣微弱地問。
    她似乎還執著初雨喊她出來的原因。
    “你隻想問這個？”初雨反問，“對你的現狀，你就沒別的想說嗎？”
    “……”伊維想了想，“雖然很難受，但……你的魔法，真的進步很大。”
    ……
    “你已經能保證最初的幾秒，沒有任何副作用，而且移動的……距離，也非常遙遠。”
    ……
    “從實用性來講，完全足夠了…你其實不用，刻意追求完美，完美的魔法……是不存在的。”
    ……
    初雨似乎不敢相信：“你在……安慰我？”
    她的聲音輕輕顫抖。
    伊維閉上了嘴。
    像是一個意識到自己說錯話的孩子。
    空氣沉寂了幾秒。
    對於伊維的沉默，初雨似乎感到難以忍受，所以她再次開口了：“我沒什麽想說的話……我隻是為了故意把你騙出來，你真的很好騙。”
    窒息的暈眩感逐漸減輕，伊維支撐著從地上坐了起來。
    “你有什麽……煩惱嗎？”
    初雨背對著月光，俯視著她。
    伊維仰著頭，目光天真：“也許我能…幫上什麽忙？”
    周圍的影子似乎躁動起來。
    “你真的不明白？”初雨攥緊了拳，“還是在故意裝傻，戲弄我？”
    鋒利的刀光閃過。
    “！”
    伊維頓時身形僵硬，下意識地咽了口水。
    鋒利、冰冷、散發著暗影詛咒般的死神鐮刀出現在初雨的手中，彎曲的刀刃攔在伊維的喉間，仿佛她隻要稍稍一動，就會立刻身首異處。
    初雨的表情冰冷又痛苦：“現在，你明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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