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犯規了，初雨姐姐。”伊維疲憊地開口，“你的武器好強哦，我打不過。”
    此時的這聲姐姐實在突兀，在初雨聽來就像是在求饒。
    “讓我出去找院長，否則我真的會殺了她。”初雨用死鐮指著伊維，抬頭望向整片幻境空間，與真正的幻境之主對話。
    沒有回應。
    最後回應她的，是伊維。
    “他不會理你的，他知道你不會殺。”
    “你怎麽確定我不會？”初雨抬起死鐮。
    冰冷的弧光與她近在咫尺，伊維向後縮了縮，靠在囚籠的邊緣。
    “你那麽聽冉音的話，不會殺我的……！”話剛說完，伊維眉頭一皺。
    傷口上的黑色泡沫開始瘋狂湧動，它們就像在啃咬灼燒著她的肌膚，伴隨著愈發強烈的痛感。
    “但我可以折磨你。”初雨低頭看著她的反應，再次加強了操縱，“我知道……你很怕疼。”
    “啊嗚……”伊維有些難受地趴在地上，漸漸地蜷縮起身子，抵禦著這種疼痛的感覺，“住手呀……”
    “讓我出去。”初雨無視著伊維的求饒，一邊加重了力道，一邊抬頭看著虛假的星空。
    沒有回應。
    隻有伊維發出了愈發沉重的喘息。
    “讓我出去。”初雨重複著，又加重了力道。
    突然，她腳下一沉。
    低頭一看，伊維將手伸出囚籠，抓住了她的小腿。
    伊維疼得眼泛淚花，她抬頭望著初雨，卻對另一個人說道：“還不快出來幫我……真的好疼，我不是裝的……”
    話音落下，幻境空間裏隨即傳來一聲歎息。
    “真是強人所難啊，我還要分出精力支援另一邊呢。”
    不知來源的聲音，令初雨警惕地留意著四周。
    下一秒，虛假而平靜的海麵突然真實地湧起波浪，一瞬間衝破了暗影的囚籠，將蔓延在四周的影子全部淹沒！
    初雨瞬間遁入陰影，又瞬間出現在安全的沙灘上，海浪掀起數米的高度，如同一縷高牆向她壓迫而來。
    “初雨同學，你怎麽能虐待兒童呢。”夜季顏的聲音從高處傳來。
    躲開了海浪的攻擊，初雨再次從陰影中現身，她看見夜季顏站在高高的水柱上方，就像一個海王。
    “院長怎麽樣了？”初雨敏銳地聽到了關鍵詞。
    支援，另一邊？
    院長先生果然也進入了幻境中，並且陷入了戰鬥。
    “還活著？”夜季顏給了一個很微妙的回答，他勾起笑容，海水和沙灘一同湧動起來，“不過，還是先關心一下你自己吧。”
    柔軟的沙灘不斷爆起尖銳的地刺，海浪猛烈地湧進沙灘，又從海麵上重新探出，空氣中不斷發出音爆，震碎了尚未成型的一個個暗影分身。
    初雨找準機會，從夜季顏腳下的影子裏躍出，暗影的死鐮揮砍而下，眼前的夜季顏化作幻影消散。
    她墜落向洶湧的海麵，又瞬間遁入海水的陰影中，於另一處現身。
    腳下的暗影被看不見的攻擊破壞，初雨匆匆閃身，揮動死鐮打出數道暗刃，與那些看不見的攻擊相互對撞。
    海浪與沙灘一刻不停地變化著。
    看不見的攻擊和看得見的攻擊交替來襲，不斷化解初雨的攻擊手段，又進攻著每一個停頓的間隙。
    初雨的武器固然厲害，但她抓不到夜季顏的真身，無法對他造成真實的傷害。
    在先前的戰鬥中，她已經被伊維消耗了大量的魔力，盡管最後是她的勝利，但她身上也有了傷勢。現在，這些傷勢影響了她的行動，令她難以招架幻境之主的領域攻擊。
    說到底，她從最初就困在夜季顏的幻境中，已經是一個巨大的劣勢。
    漸漸地，初雨在夜季顏的攻擊中敗下陣來，她被一道海浪打倒在地，死鐮從她手中脫落。
    “結束了。”
    此刻，夜季顏的真身站在遠處的海灘上，他遙遠地看著倒下的初雨，宣告著戰鬥的終結。
    伊維坐在沙灘上，抱著他的大腿。
    暗影的泡沫並沒有隨著初雨的戰敗而消失，而是依舊啃食她的每處傷口。
    伊維緊擰著眉頭，表情難受。
    盡管這些泡沫沒有初雨的控製，隻保留著最基礎的痛意，卻還是讓她難以忍受。
    夜季顏也眉頭一皺，他的腿被掐痛了。
    “讓我看看。”他拉開伊維的手，蹲下身與她平視。
    伊維的臉上就有一道被死鐮劃傷的刀痕，黑色的泡沫附在上麵，怎麽也抹不散。
    “這可怎麽辦呢。”在治療魔法無效的情況下，他認出這是一種詛咒類型的傷，“隻能殺了她吧，或者等社長拿來淨化詛咒的鈴鐺…”
    在惹人煩悶的疼痛中，伊維隱約能感覺到，這些黑色的泡沫裏有著初雨的情緒。
    自卑、傲慢、嫉妒、憎惡，這些情緒或許也影響到了伊維，令她在聽完夜季顏的話後，毫不猶豫地站起身，持刀走向了初雨。
    夜季顏留在原地，眼中有些意外，卻沒有阻攔。
    ……
    初雨仰麵躺在沙灘上，望著虛假的夜空。
    魔力的虧空令她感到無比疲憊，想到正在交戰的院長先生、逃離控製的伊維、無法戰勝的夜季顏，初雨突然感到十分無力，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還該做什麽。
    她的腦內一片空白。
    所以，當伊維騎在她身上，將手中的短刀高懸於她的頭頂時，她隻感到震驚。
    “你…要殺我……？！”
    ……
    被‘忘卻記憶的魔法’奪走了有關夥伴的美好記憶後，伊維一直不知道自己有什麽變化。
    她不記得自己忘記了什麽，這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就像忘記本身的意義就不是為了想起。
    夥伴們對她的親切程度，可以讓她有樣學樣地親切回去，生活和原本相比並沒有什麽不同。
    但現在，伊維終於知道了自己的變化。
    那就是……經曆了一年多的情感積累，已經以朋友相稱的她，此刻卻可以毫不猶豫地殺掉初雨……的這件事。
    初雨眼眶濕潤，眼中有著不可置信。
    真是奇怪啊……明明是初雨傷害她在先，現在又為什麽要露出這麽難過的表情呢。
    “是啊，有什麽問題嗎。”伊維平靜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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