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0章 寒門和世家衝突

字數:4860   加入書籤

A+A-


    奉天殿的晨鍾尚未散盡,三千錦衣衛已如黑潮般湧向曲阜。
    張無忌站在乾清宮的輿圖前,朱筆在山東地界畫了個血紅的圈。
    "陛下,孔府藏書樓已封。"陸炳跪在丹墀下,飛魚服上還沾著露水,"隻是..."
    皇帝的手指突然掐斷了筆尖:"說。"
    "《公羊傳》漢簡不見了。"
    陸炳額頭抵著金磚,"還有...周侍講昨日告假去了濟南。"
    張無忌突然笑了。
    他轉身從龍案下拖出個檀木匣子,裏麵整整齊齊碼著七十二卷竹簡——正是孔希學聲稱失傳的"暴政錄"。
    "朕這位女狀元,倒比孔聖人的骨頭還硬。"
    暴雨初歇的清晨,張昊在東宮偏殿見到了周明姝。
    她官服下擺沾滿泥漿,懷裏卻緊緊抱著個青布包袱。
    "殿下。"她聲音嘶啞得像被火燎過,"這是孔府藏書館的鑰匙。"
    包袱滑落,露出三把青銅鑰匙,紋飾分別是麒麟、鳳凰和獬豸。
    張昊認出這是孔府三閣的象征——麒麟閣藏經,鳳凰閣藏史,獬豸閣藏律。
    "陛下已下旨成立大明圖書館。"
    張昊沒有接鑰匙,"三日後,這些都會運往文淵閣。"
    周明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她的指甲掐進皮肉,眼裏燃著幽火:"殿下可知道獬豸閣地下有什麽?"
    窗外驚雷炸響時,張昊聽見了她壓得極低的聲音:"孔子杏壇講學圖,吳道子真跡。還有...先秦諸子百家原典七十三卷。"
    他懷裏的嬰兒突然啼哭起來。眉心朱砂痣在閃電中紅得刺眼。
    三日後,文華殿前擺開十裏儀仗。
    張無忌親手揭開"大明圖書館"的金匾,身後三百力士正抬著孔府藏書魚貫而入。
    "自今日起,天下學子皆可入館修習。"
    皇帝的聲音傳得很遠,"朕要這大明,人人能讀聖賢書!"
    群臣山呼萬歲聲中,張昊看見周明姝在記錄聖諭的絹帛上,悄悄描了隻浴火鳳凰。
    當夜,文淵閣值房。
    張昊借著整理書目,摸到了地窖入口。
    火把照亮的瞬間,他看見周明姝正跪在一排排空書架前——架上整整齊齊碼著泥塑的假書。
    "真本在這裏。"她推開暗門。
    地窖深處,吳道子的孔子畫像懸在正中,畫上聖人衣袂飄飄,腳下卻踩著條扭曲的五爪金龍。
    張昊的劍哐當落地。
    他看見畫像兩側堆滿竹簡,最上方那卷《孟子》翻開在"民為貴"那一頁,朱批未幹。
    "殿下可知陛下為何要建圖書館?"
    周明姝撫過竹簡上新鮮的刀痕,"昨夜獬豸閣起火,燒掉了所有法家典籍。"
    嬰兒突然在背簍裏咯咯笑起來。
    火光中,張昊看清了地窖盡頭的小門——門外連著禦河。
    "這些書..."
    "會順水漂到該去的地方。"
    周明姝解下翰林腰牌壓在一摞《論語》上,"就像殿下救下的孩子。"
    五更鼓響時,張無忌在文淵閣頂層俯瞰全城。
    他腳下,三百名抄書吏正徹夜謄錄"淨化版"的四書五經。
    所有"民貴君輕"的字句,都被朱筆改成了"百姓與天子共治天下"。
    "陛下,周侍講求見。"
    皇帝轉身時,看見周明姝捧著新編的《聖諭廣訓》跪在燈下。
    她官服袖口沾著墨漬,眼底卻清澈如初。
    "愛卿來得正好。"
    張無忌撫過書頁上未幹的漿糊,"明日開始,你負責教導太子。"
    他故意頓了頓:"用這本。"
    周明姝叩首時,一縷青絲從官帽中滑落,正落在"女子不得幹政"那行字上。
    同時,濟南府某間陋室。
    白發老儒顫抖著展開濕透的《尚書》,竹簡上"天命靡常"四個字在油燈下熠熠生輝。
    "衍聖公..."老人對著曲阜方向長揖到地,"老朽定讓這些字句,永不絕於天地間!"
    窗外,幾個蒙麵人正從河裏撈起又一個密封的陶罐。
    文淵閣的地窖陰冷潮濕,張昊的指尖撫過那些被刀斧削改過的竹簡,每一道新鮮的刻痕都像是劃在他心上。
    嬰兒在背簍裏不安地扭動,他解下外袍裹住那小小的身軀,朱砂痣在火把映照下如一滴凝固的血。
    "殿下現在明白了嗎?"
    周明姝的聲音在地窖裏回蕩,"陛下要的不是開啟民智,而是鑄造思想的牢籠。"
    張昊拾起一卷被篡改的《孟子》,原本"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的字句已被朱砂覆蓋,改寫成了"君民共治,如舟與水"。
    他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想起三日前在國子監見到的那群寒門學子。
    春陽正好,他微服經過國子監西側的寒士齋,聽見裏麵傳來激烈的辯論聲。
    透過斑駁的窗欞,他看見二十幾個穿著補丁長衫的學子圍著一個青衫少年,那少年正以指蘸水在木桌上書寫。
    "陳兄,你這般解讀《尚書》,是要掉腦袋的!"有人驚恐地低呼。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麵精彩內容!
    青衫少年卻渾不在意,袖口磨出的線頭隨著他揮動的手臂輕輕顫動:"《尚書》有雲"天視自我民視,天聽自我民聽",若按如今朝廷頒布的新注,豈不是說天子可以代天視聽?那與商紂何異?"
    張昊的靴子踩斷了門外一根枯枝。
    滿室寂靜中,青衫少年轉過頭來,他眉間有道淺淺的疤痕,眼神卻亮得驚人。
    當認出太子服飾時,少年不卑不亢地長揖到地:"寒生陳景雲,見過殿下。"
    "你可知妄議聖諭是何罪?"張昊故意沉下臉。
    陳景雲直起身子,補丁累累的衣襟在春風中鼓蕩:"寒生隻知聖賢書中有"格君心之非"五字。若讀書人連真話都不敢說,要這聖賢書何用?要這科舉何用?"
    此刻在地窖裏,張昊耳邊又響起那個清朗的聲音。
    他忽然抓住周明姝的手腕:"那個孩子...是不是陳鐵匠的遺孤?"
    周明姝的瞳孔微微收縮。
    去年濟南府抗稅暴動,帶頭鑄鐵為兵的陳鐵匠被淩遲處死,臨刑前嘶吼的"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至今仍在茶樓暗巷流傳。
    "殿下明鑒。"她輕輕掙開手,從袖中取出一卷帛書,"這是陳景雲鄉試的策論,請殿下過目。"
    帛書上的字跡瘦硬通神,開篇便是驚人之語:"今之世家,非有功於國而世享爵祿,子弟皆沐猴而冠..."
    張昊讀到一半便合上帛書,胸口劇烈起伏。
    這樣犀利的文字能通過鄉試,恐怕是考官根本沒敢往上報。
    嬰兒突然啼哭起來,周明姝熟練地抱起孩子輕拍:"三日後殿試,陳景雲已獲薦參加。"
    "你瘋了?"張昊壓低聲音,"父皇正在清查與陳鐵匠有關聯之人!"
    "所以需要殿下在禦前斡旋。"周明姝將孩子放回背簍,從暗格裏取出一幅卷軸,"這是吳道子真跡的摹本,原畫已隨第一批竹簡順禦河而下。"
    展開的絹帛上,孔子腳下那條五爪金龍變成了纏繞杏壇的荊棘。
    張昊突然明白過來——這不是簡單的藏書之爭,而是一場關於道統與治權的生死博弈。
    喜歡倚天屠龍之大明天下請大家收藏:()倚天屠龍之大明天下書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