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也沒再回自己辦公室，直接下樓，自己開車來到了省一院。省一院周揚並不陌生，這裏有很多他一直向往的東海省王牌級科室和崇拜的大咖級人物。而這裏的報告廳周揚是最熟悉的地方，很多高層次的學術報告和技術培訓都是在這裏舉行的。
    周揚停好車就直接向省一院的報告廳趕去，路上已經耽擱了大約半個小時左右，不知道來對地方沒有，會議又進行得怎麽樣，還來不來得及跟主持會議的領導打個照麵，這一連串的問題在周揚腦海裏來回滾動拋出。
    “周……周主任！”周揚正準備兩步並做一步地登完最後幾級階梯，鑽入報告廳外圍的巨大玻璃門，進入裏麵的回廊，卻聽到身後有個熟悉的聲音喊道。
    “磊子？你丫怎麽在這兒？”周揚驚訝地問道，隨後一臉不悅地看著張磊。
    “周主任……周哥！你也是來開醫師培訓協調會的吧？”
    “醫師培訓協調會？”周揚一臉懵逼，他這才想起，自己連個會議主題都不知道。
    “肯定是，這種會，院領導自然不會來，部門領導也會推脫說有事兒。聽說你周主任最近有比較閑，這個參會的人自然非你莫屬了！”張磊笑著說道。
    “到了局機關，說話的口氣也不一樣了啊！”周揚更加不悅了。他本來就對張磊的不辭而別有氣，現在他連個主動道歉的覺悟都沒有就不說了，居然還敢調侃自己。
    “哎呀，周哥，你就別生氣了！走之前沒跟你說一聲，是我的不對，我那不是也沒想到嘛，況且我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在人家那兒待下去呢，還有試用期呢！所以心裏沒底，不敢跟你說嘛！”
    “你少來！虧我平時把你當自己兄弟！算了，不說了，我要去開會了！”
    “你開什麽開呀？他們沒通知你嗎？會議推遲了，還要過一個多小時，十點整才開呢！”
    “開什麽玩笑！應該早開了！說是上班時間就開了！”周揚臉上的不悅被張磊這句“開會推遲了”給雷到了，臉色也沒有先前那麽難看了。
    “誰跟你開玩笑啊！我剛從裏麵出來，回車上拿個材料才回來的！這個會場現在早已被京都的一位疾控專家征用了，這位專家正在作報告呢！”說著張磊為了證實自己所說的話是真的，還晃了晃手中的那個土黃的文件袋。
    “暈，也沒人跟我說一聲呀！”周揚有些鬱悶地喃喃自語道。
    “周哥，要不你也進去聽聽，這位專家還是挺有名氣的，不管是在學術界，還是在衛生醫療行業體係內，都有挺高威望的！”張磊見周揚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不免有些不忍。
    其實，最近周揚的狀況他也是有所耳聞的，這也是他在準備離開市醫院的時候，沒有第一時間告訴周揚的主要原因。自從那天和邵飛、李沐他們陪同詹副院長來胸外一區的時候，他已經猜測到，周揚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並不會好過。確實，他要調到市衛生局的事情很突然，連他自己也很意外，但是害怕在周揚最需要別人陪伴和支持他的時候離開他，是張磊最不願意做的事情，他也開不了這個口。看來他猜的也沒錯，周揚確實進入了一個事業的低穀期，而這個低穀期到底會持續多久，會不會一步回到解放前，這都不好說。
    “不了，我就不去了！既然還有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我正好也有點事情想去辦一辦，湊巧了，他們這是給本主任騰時間呢！”周揚慘然笑道，這話既是對張磊的一種安慰，又是對自己的自嘲。其實，他能有什麽事兒呢，即便是這省一院再熟，其實願意和他深交的人並不多，畢竟那個永遠的住院醫“大神”並不是人人都會待見，也不是人人都會推崇。
    張磊見周揚已經轉身準備離去，知道再勸也無益，便有些憂心忡忡地看著他說道：“那行！那你先忙，改天我請你，當麵想你陪不是怎麽樣？”
    “再說吧！”周揚已經走出了一大截，向後擺了擺手，隻甩下一句話便不知所蹤了。
    要說周揚走得那麽急，也是因為不想張磊看到自己消沉落魄的樣子，但是今天他的確有些撐不住了，他真想好好找個人傾訴一番，或者直接給邵飛或者那個年輕的辦事員打個電話，臭罵他們一頓。但是這有什麽用呢，即便是這樣發泄一通後，依然解除不了他此時心中的鬱氣。
    他突然想給張靚，想起她時而古靈精怪的模樣，時而又乖巧懂事、善解人意的樣子。
    “哼！善解人意！善解人意就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吧……”周揚冷哼一聲自嘲道。想著自己現在已經是另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得丈夫，即便張靚如何如何的好，現在已經是過去時，他和張靚已經再也不可能了，周揚心中一股寒意鑽心地痛。
    周揚就這樣在省一院的住院部後頭的花園和林蔭小道裏徜徉徘徊著，眼前的視線也漸漸模糊了。
    “周揚……你要好自為之！”
    “周揚……你真是不可理喻！”
    “周揚……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周揚……你冷靜一點！”
    “周揚……你還是好好想一想吧！”
    那些刻骨銘心的話又一次縈繞在周揚的耳邊，那是周揚和歐婧在鳳山的最後一次見麵……
    就這樣，周揚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又想了多久，直到終於眼前的視線漸漸又開始變得清晰，思緒才再一次變得清楚起來。
    周揚已經不再關心什麽會議，也不想去關心什麽痛不痛、行不行的，他隻想找到一個人，一個曾經既讓他敬重，又使他依戀，既想忘卻，又忍不住想念的人。
    周揚像著了魔一樣，瘋狂地跑向省一院的綜合大樓，他知道那座並不算高大闊氣的大樓裏，有一個他牽掛已久的人。他想去弄清楚，她是不是真的去了那裏，此刻，她是不是也正好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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