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揚此時心思卻沒有在吳主任的問題和動作，他上下打量著這個病人，這個人也突然被一種無盡的悲憫所籠罩。
    周揚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很低落，雖然這樣已經不是第一次，因為就算是對於一個接觸臨床醫學二十年的醫生來講，看到孱弱，處於冥留之際的病人，他依然無法做到客觀冷靜，完全理性。慢慢地，周揚的眼前泛起一片迷霧。
    周揚晃了晃腦袋，但是發現眼前和腦子裏依然是迷迷糊糊和迷霧一片。
    “我這是怎麽了？”周揚有些慌了神，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腦子犯迷糊了，還是眼前發生了什麽詭異、奇怪的事兒。
    “沒什麽可大驚小怪的，和之前看到過的也沒什麽兩樣嘛！”周揚的耳際毫無意外地響起了渣貓的聲音。
    “之前見過的……”周揚陷入了回憶，但是一時沒有聽明白渣貓的意思。
    “有些人是黑色，而有些人是白色的，就像有些的皮膚白一些，有的則黑一些……有什麽分別呢……不都一樣嘛，死亡基因已經開始啟動了！”
    “啊？”周揚突然間好像想起了什麽，失聲喊道。
    “周主任……怎麽了？”吳主任和周圍很多人都看著周揚，顯然他這一聲已經不止渣貓能聽到，很多人也聽到了。
    “呃……沒……沒什麽！剛才腳不小心撞在床腳上了！”周揚尷尬地解釋道，他這個謊，撒得連自己臉都紅了。
    “周主任，這個病人……你看……需要做手術嗎？”吳主任見周揚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便隨口問道。他原本是想問周揚，這個病人還有手術機會嗎？可當著病人的麵，一個專業的醫生是絕對不會這樣問的。
    “需要！”周揚好似已經迫不及待地說道，他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已經足以引起病房裏很多人的注意了。
    本來大多數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吳主任身上，因為大家都聽見年輕醫生對吳主任的稱呼了，可是剛剛吳主任和周揚之間的對話，以及周揚異於常人的舉動，和他的語出驚人，以及吳主任對他的態度，讓很多人，現在已經不得不注意到他了。
    “你說什麽……你先看看他的病曆？”吳主任有些不解地對周揚說道，眼神裏頓時已經充滿了對他的不滿。他沒想到，他隻是一個無心的隨口一問，本以為周揚會和自己很默契地達成共識，因為這一點已經顯而易見，可他沒想到，周揚的回答卻是如此的不專業，如此的不負責任。
    周揚無奈接住了吳主任送過來的病曆夾，此時的他早已麵露土色，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突然會說出這兩個，千不該萬不該，而且此時最像犯了忌諱一樣，不該出現的兩個字。這時的腦袋也像失去了軸心的法條一樣，早已亂了套。
    周揚本想趕緊重新組織語言解釋一下，為什麽自己會突然說出這兩個字，或者想個什麽辦法把這個當口圓過去再說，但此時，他的舌頭就像突然打結了一樣，雙唇突然也變得麻木不仁，失去了控製。
    周揚越是說不出話，吳主任就越氣越急，而周圍的人也越來越發現這裏頭的不同尋常，關注他的人也越來越多。
    “周主任，你已經很久沒有接觸臨床了，對病人的病情也不熟悉，咱們先看到這兒，先走吧！”吳主任鐵青著臉對周揚說道，他一邊說一邊一隻手已經使勁把周揚往病房外麵外拽。
    “主任，主任！我們老李是不是還要救？他是不是還能做手術？我就說了，這老哥們怎麽可能這麽快就撐不下去了呢！他可是我們隊裏麵出了名，但卻不是能人人知其麵的鐵漢、硬漢啊！快要退休了，快要眾人周知了，快要名揚天下了！不可能不行的！你說對吧醫生？”
    一個戴大蓋帽的漢子走了過來，他一直追著吳主任說個不停，打斷了吳主任後周揚的進一步行動，最後還問了周揚這麽一句，弄得周揚也是一時不知道該回還是不該回，一臉懵逼地愣在那兒。
    “呃……這位警官，你可能是有什麽誤會，也有可能是我們沒有把病情講清楚……這樣吧，要不咱們到辦公室去說吧，到辦公室去！”吳主任瞪了周揚一眼，無奈的對頭戴大蓋帽的漢子說道。
    “沒誤會，沒誤會，我剛才聽得也很清楚！這位醫生說了，需要做手術！這說明我們老李，我師傅老李，他還有希望，他有救了！他有救了對嗎醫生！”這個頭戴大蓋帽的漢子激動地喊道，雙手捏成拳頭，不停上下揮舞著，甩出兩道黑色的影子，“呼呼”生出兩道風來。
    “這位警官，您先別激動，你先聽我說，咱們先到醫生辦公室，到了醫生辦公室我們再詳談也不遲，好嗎？我們先去醫生辦公室！”吳主人的額頭上已經冒起了一排細細的汗珠，他現在特別後悔帶周揚來看病人，這應該是他這輩子做過的最糟糕的一次決定了，他現在連腸子都悔青了。他已經感受到周圍的人向他投來的異樣目光，而且人也越集越多，好像原先還站在門口和走廊裏的人也進來了，屋裏已經堵得水泄不通，想走出這道門也已經是難上加難了。
    吳主任心裏已經開始罵娘了：他x的，是哪個沒有眼力見眼力見的，放這麽多人進來了？回頭隻要讓自己知道了他是誰，一定讓他從此在這個科消失！
    “吳主任，你先別急著走啊！你先給我們說說，給我們說一說嘛！這一屋子的人都在等著你的一句話，你倒是先給我們說一說嘛！是不是老李有救了！是不是？”那個戴著大蓋帽的漢子並沒有要跟吳主任他們走的意思，反而堵在吳主任前麵，繼續問道。一雙濃眉大眼，此時卻多了幾分怒目相視的威嚴。吳主任真有些怕這個牛高馬大，五大三粗的武夫，突然間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來，攪得大家都不好收場是小事兒，失手弄出點流血事件來，那遭殃的可是自己，自己顏麵盡失不說，還要承受皮肉之苦，如果是那樣，他可就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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