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月30日，臘月廿八的杭城飄著零星雪花，街道兩旁的梧桐樹上掛滿紅燈籠。杭城第三中學初三1）班的教室裏，同學們正圍在窗邊，目光齊刷刷地投向校門口——一輛鋥亮的二手桑塔納停在銀杏樹下，車頂還沾著未化的雪粒。
    “快看！是陳浩！”有人驚呼。12歲的陳浩裹著深藍色工裝，戴著從星火計劃獎勵得來的電子手表，深吸一口氣推開車門。寒風卷起他衣角，露出內裏繡著“星火組長”的工牌。他攥緊車鑰匙，掌心沁出的汗在金屬表麵凝成水珠。
    教室裏炸開了鍋。“這是他買的車？”“聽說他暑假打工賺了大錢！”議論聲中，班主任張老師快步走來，鏡片後的眼睛滿是驚訝：“陳浩，這是怎麽回事？”少年挺直脊背，聲音清脆：“老師，這是我送給爸媽的生日禮物。”
    記憶倒回三個月前的暑假。陳浩攥著星辰肉餅門店的招聘啟事，站在櫃台前緊張得說不出話。彼時他的父親在紡織廠下崗，母親擺夜市攤補貼家用，家中連他的學費都難以湊齊。“想當組長，得先證明自己。”沈知意將他領進培訓室，電腦屏幕上跳動的代碼與麵點製作教程交相輝映，“這裏不僅看體力，更看腦子。”
    初入星火計劃，陳浩被分配到餐飲組。別的同學抱怨淩晨四點揉麵太累，他卻默默記下師傅的每一個動作；別人嫌收銀台枯燥，他主動研究顧客消費習慣，製作出詳細的時段銷售表。當他發現午休時段學生顧客增多，便提議推出“學生特惠套餐”，這個方案讓門店日營業額提升了15。
    “陳浩，你來當組長。”一個月後，沈知意將紅色袖章別在他臂彎，“帶好新人，別讓我失望。”少年望著空蕩蕩的宿舍，連夜製定了“師徒幫扶計劃”：讓熟練員工與新人結對，用積分製獎勵教學成果。短短兩周，新員工的出餐效率提高了40，他也因此獲得雙倍獎金。
    攢錢的日子是辛苦的。陳浩戒掉了零食，省下每一分錢；周末別人去遊樂場，他泡在工作室學習編程基礎。當工資卡上的數字突破二十萬時，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買新遊戲機，而是父親常年騎的那輛鏽跡斑斑的自行車——每逢暴雨天，父親總會淋得透濕去接他放學。
    “這車哪來的？”父親陳建國蹲在桑塔納旁，粗糙的手掌撫過車身，聲音發顫。陳浩打開後備箱，裏麵整整齊齊碼著母親愛吃的桂花糕：“爸，您和媽總說坐公交車去醫院不方便。以後我開車送你們。”母親李素梅捂著嘴落淚，淚水滴在兒子買的羊絨圍巾上。
    消息很快傳遍杭城。電視台記者扛著攝像機來到陳浩家，鏡頭裏，陳建國小心翼翼地擦拭著方向盤，李素梅係著兒子買的新圍裙包餃子，餐桌上擺著“優秀家長”的獎狀——那是星火計劃為表彰員工家屬特別頒發的。“我以前總覺得虧欠孩子，”陳建國對著鏡頭哽咽，“現在才明白，是他教會我們什麽是希望。”
    在星寧工作室的年會上，陳浩作為優秀員工代表發言。他站在聚光燈下，望著台下坐著的沈知意和夥伴們：“有人問我為什麽不買遊戲機、不出去玩，可當我看到爸媽坐上新車時的笑容，就覺得一切都值了。”他舉起手中的編程證書，“這半年，我不僅賺到了錢，更學會了如何用智慧改變生活。”
    散場後，沈知意將一個精致的禮盒遞給陳浩。打開一看，是最新款的計算機教材和二叔從海外寄來的編程工具。“繼續加油，”她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你的潛力遠不止於此。”陳浩抱著禮盒，看著工作室牆上“星火燎原”的標語，突然意識到，那輛桑塔納載著的不僅是孝心，更是一個時代少年的無限可能。
    當春節的爆竹聲在杭城上空炸響，陳浩開著車載著父母行駛在燈火通明的街道上。車窗外，星辰肉餅的門店霓虹閃爍，如同他心中不滅的火種。收音機裏傳來歡快的拜年歌，父親哼著小調，母親輕聲叮囑他慢點開，而少年握著方向盤的手，比任何時候都更加堅定——因為他知道，這輛車駛向的，是全家人嶄新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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