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軒內，早已人頭攢動。
    軒主是一位的微胖少女，修為亦是不俗，此刻正滿麵春風地親自接待。聽聞是休寒一要在此與人賭石，而且賭注如此驚人，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
    “休師兄，本店所有原石盡在此處，從普通的青岩石到珍稀的紫雲晶、墨玉髓，應有盡有，二位可隨意挑選。”軒主指著大廳內以及後院中分區域擺放的成百上千塊形態各異、大小不一的原石，熱情地介紹道。
    這些原石，外表皆被一層石皮包裹，有的光滑如卵，有的粗糙不堪，有的甚至散發著微弱的靈氣波動引人遐想，但其內究竟是寶玉還是廢石，隻有真正切開才能知曉。
    “我們自己來吧，你隻需要當個裁判。”
    休寒一負手而立，目光如炬，開始在石堆中巡視。他神情專注，伸手觸摸感受石皮的質感與溫度。
    “好的休師兄。”軒主笑著退到一側，她自然知道休寒一的意思，後者愛好賭石，不喜他人幹涉。
    “有點意思。”
    雲修晏淡淡看了一眼正在挑選奇石的休寒一，他顯得隨意許多，並沒有像後者那樣仔細甄別，而是邁步走入後院更為廣闊的原石區域。
    他目光在那些或大如磨盤，或小似拳頭的石頭上。
    他的神識並未刻意外放去探查，因為這些原石大多有奇特的能量場，或者經過特殊手法處理，可以隔絕尋常神識的探查，強行探查反而可能損傷原石內部的靈性。
    他依靠的，更多是一種直覺，一種源自‘混沌煉神術’帶來的對天地靈氣細微變化的敏銳感知。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圍觀的人們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喘。
    終於，休寒一在一塊足有半人高，通體呈暗紅色，表麵布滿細密裂紋的巨石前停下了腳步。他仔細端詳片刻，嘴角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就它了，我的第一塊原石。”
    軒主連忙命人將那塊暗紅色巨石抬到中央的解石台上。
    “此乃‘血玉髓’原石，有三成幾率開出上等血玉，七成是普通紅瑪瑙，但也有極小可能是一塊廢石。”軒主經驗老道地介紹道。
    眾人目光灼灼，等待著雲修晏的選擇。
    雲修晏此時卻在一堆不起眼的角落停了下來，那裏堆放著一些賣相不佳，甚至被認為是廢料的邊角石。
    他俯下身，從一堆灰撲撲的石頭中，拿起了一塊僅有拳頭大小，表麵坑坑窪窪，還沾著泥土的黑色石頭。
    “我的第一塊，就這個吧。”雲修晏將那黑石托在掌心，淡淡說道。
    “噗嗤……”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是什麽玩意兒？黑不溜秋的，跟路邊的煤渣似的！”
    “怕不是隨便撿了一塊吧？這種石頭也能出寶貝？”
    “........”
    休寒一見狀，更是輕蔑一笑：“雲師弟倒是懂得勤儉節約，專挑這些無人問津的廢料。”
    軒主也是麵露難色，但還是客氣道：“雲少俠，這塊……這塊似乎是‘烏金廢礦’的伴生石，通常……通常沒什麽價值。”
    雲修晏不以為意，微微一笑：“無妨，賭石嘛，玩的就是一個出其不意。”
    他這番故作輕鬆的姿態，在眾人看來，更像是破罐子破摔。
    北冥伊人在一旁默不作聲，她雖然看不透雲修晏為何能做出如此選擇。但她知道他選擇的那塊黑色石頭並不平凡。
    “雲兄難道也有感應靈力的神通寶術？”北冥伊人暗道。
    “好！既然二位都已選定，那便開始解石吧！”軒主高聲宣布，並示意解石師傅上前。
    奇石軒內，氣氛已然凝滯到了極點。
    所有人的目光都匯聚在中央的解石台上，以及那兩位即將一決高下的年輕俊傑身上。
    解石師傅是一位經驗豐富的老手，手持特製的金剛砂輪刀，神情專注。他先看向休寒一，恭敬道：“休師兄，從您的‘血玉髓’原石開始？”
    休寒一傲然頷首，嘴角噙著一抹自信的冷笑，瞥了雲修晏一眼，仿佛在說：看好了，這才是真正的賭石。
    “滋啦——”
    金剛砂輪刀與堅硬的石皮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響，火星四濺。石屑紛飛中，暗紅色的石皮被一層層剝落。
    “慢點，小心傷了裏麵的玉肉！”休寒一沉聲提醒，眼中閃爍著期待的光芒。
    解石師傅手腕沉穩，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隨著石皮越來越薄，一抹醉人的嫣紅漸漸顯露出來，如同凝固的鮮血，卻又晶瑩剔透，透著一股奇異的生命力。
    “出紅了！是血色！”
    “看這色澤，水頭十足，莫非真是上等血玉？”
    圍觀的人群中發出一陣低低的驚呼，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
    當最後一片石皮落下，一塊約莫人頭大小，通體赤紅如血，質地細膩溫潤，內部隱隱有流光閃爍的玉石完整地呈現在眾人麵前。一股濃鬱的血氣靈韻彌漫開來，讓人聞之精神一振。
    “上品血玉！而且塊頭如此之大，至少價值三十萬紫金靈石！”軒主眼睛一亮，撫掌讚歎道：“恭喜休師兄，開門大吉！”
    三十萬紫金靈石！
    這個數字讓不少人倒吸一口涼氣。尋常外門弟子一年的份例也不過千數靈石，而這塊血玉的價值，足以讓他們奮鬥數十年。
    休寒一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他看向雲修晏，帶著一絲挑釁：“雲師弟，到你了。不知你那塊‘煤渣’，能開出什麽驚喜？”他的語氣中充滿了譏諷。
    雲修晏神色平靜，將手中那塊不起眼的黑色石頭遞給解石師傅，淡然道：“有勞師傅了，隨意切便可。”
    他心中還有相當把握的，因為在‘混沌煉神術’的加持下，他能夠感知到常人所無法感應到的靈力波動。這塊‘煤渣’內部所蘊涵的能量在他看來遠比休寒一的那塊更充裕。
    解石師傅接過那塊黑石，臉上也有些犯難。這種石頭，他解過不知多少，十有八九是廢石，連切的價值都沒有。但既然是賭局，他也隻能依言行事。
    “滋啦……”
    刺耳的聲音再次響起，但這一次，眾人的期待感明顯降低了許多。不少人甚至開始竊竊私語，認為雲修晏第一局必輸無疑。
    黑色的石屑簌簌落下，露出的依舊是黑色的石質，看上去平平無奇。
    “我就說嘛，這種廢石能有什麽……”有人忍不住小聲嘀咕。
    休寒一嘴角的笑意更濃。
    然而，就在解石師傅準備一刀將其徹底剖開，看個究竟時，那黑色的切麵上，忽然迸射出點點金星！
    “咦？那是什麽？”眼尖的人驚呼出聲。
    解石師傅也是一愣，連忙停下手中的動作，用清水將切麵衝洗幹淨。隻見那原本漆黑的石質中，竟均勻地嵌著無數細密的金色顆粒，在燈光下熠熠生輝，宛如夜空中點綴的繁星，瑰麗異常。
    “這是……星砂金？”軒主湊上前仔細辨認，臉上露出驚訝之色，“而且品質如此純粹，這可不多見！”
    “星砂金？”
    “沒錯，是星砂金！一種極為稀有的煉器材料，質地堅韌，能大幅提升法器的鋒銳度和傳導性！這麽大一塊，裏麵蘊含的星砂金數量恐怕不菲！”
    人群再次沸騰起來，看向雲修晏的目光中充滿了不可思議。誰也沒想到，這塊被所有人鄙夷的“煤渣”，竟然能開出如此珍貴的星砂金！
    解石師傅小心翼翼地將整塊石頭切割打磨，最終得到了一塊拳頭大小，通體黝黑，卻布滿金色星點的奇石。
    軒主仔細鑒定一番後，深吸一口氣，宣布道：“此乃‘烏夜星辰石’，內蘊高純度星砂金，其價值……至少約在四十萬紫金靈石左右！”
    四十萬！
    比休寒一的上品血玉，還要高出十萬！
    “嘩——”
    全場嘩然！
    休寒一的笑容僵在了臉上，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愕然。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精心挑選的血玉髓，竟然會輸給一塊毫不起眼的廢石！
    “這……這怎麽可能？！”李存煦失聲叫道，臉色比方才被雲修晏擊敗時還要難看。
    “運氣，純粹是運氣！”休寒一身後的“寒一會”成員紛紛叫嚷起來，不願接受這個結果。
    雲修晏卻是微微一笑，對軒主道：“軒主，第一局，似乎是在下僥幸勝了？”
    軒主擦了擦額頭的汗，連忙道：“是，是雲少俠勝出！沒想到雲少俠年紀輕輕，眼光竟如此獨到，佩服，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