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輕輕敲了敲變形的鐵欄，發出一聲清脆的“叮”響。
    二狗子咽了口唾沫：“秦、秦哥，我錯了，我真錯了……那一千五，全給你，我一個子兒都不留，求你放我出去吧！”
    他一邊說，一邊用手往後褲兜裏掏，拽出一個皺巴巴的塑料袋，裏麵鼓鼓囊囊的，隱約能看出幾疊鈔票的輪廓。
    秦煥接過塑料袋，隨手塞進自己褲兜，目光卻始終沒離開二狗子那張驚恐的臉。
    “一千五，嘖，不少了啊。二狗子，我是把你當人才跟你合作，結果沒想到，你小子藏得夠深，要不是我多留個心眼，還真讓你蒙過去了。”
    他頓了頓，語氣驟然變冷：“你那兩根指頭，我記在賬上了！”
    秦煥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此時的二狗子縮在籠子角落裏，精氣神全沒了，瑟瑟發抖。
    秦煥懶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轉身朝門口走去。
    就在二狗子以為這場噩夢終於要結束時，秦煥忽然停下，回頭看向二狗子：“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妹妹在臨海人民醫院住院，你要來找我麻煩，就趕緊的！”
    二狗子心頭一顫，剛想張嘴求饒，秦煥已經跨出門檻，身影消失在門外。
    哪裏聽得到他求饒的聲音？
    在籠子裏癱軟了許久，直到夜幕降臨，二狗子也沒敢出門。
    劉華強等人回來的時候，見到籠子敞開，二狗子卻坐在這裏一動不動。
    還生怕他出了事，結果發現他隻是蒙了。
    “還賴在這裏幹嘛？趕緊跟我滾，難不成還要我們給你供飯？”
    二狗子渾身一個激靈，這才從恍惚中回過神來。
    他踉踉蹌蹌地爬出籠子，雙腿發軟，差點摔倒在地上。
    “強、強叔，那秦煥他……”
    二狗子哆哆嗦嗦地開口，卻被劉華強一個眼神瞪了回去。
    “滾蛋！以後少在我麵前晃悠。”
    劉華強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再讓我看見你搞這些歪門邪道，有你好果子吃！記住叔一句話，做事，得講良心！”
    二狗子縮著脖子，喪家犬一樣逃離了現場。
    他一邊跑一邊回頭張望，生怕秦煥突然從哪個角落裏冒出來。
    夜色漸深，海邊的風變得凜冽起來。
    二狗子跑到村口的時候，忽然想起秦煥臨走前說的那句話——他妹妹在臨海人民醫院住院。
    秦煥這話，像是在警告他，要是敢打什麽歪主意，就趕緊的。
    可是，有誰明明知道自己妹妹在住院，還告訴自己地址呢？
    二狗子，完全想不通！
    ……
    與此同時。
    小河村。
    侯健康家。
    此時的侯健康正蹲在院裏給自己的傷口上藥。
    “這秦煥以前不是個大煙鬼，打架沒有力氣的嗎？怎麽上一次弄得自己疼了這麽久？這都幾天了還沒好？！”
    藥膏刺鼻得很，他皺著眉頭嘶嘶吸氣，嘴裏罵罵咧咧：“這狗日的秦煥，手勁兒大得跟牛似的，早知道他這麽邪乎，那天就不該聽秦野的幫著出手！”
    他一邊塗一邊回憶那天的事，一邊疼得齜牙咧嘴。
    就在這時，院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侯健康抬頭一看，差點沒把手裏的藥瓶子給扔出去——
    秦野，他就站在那兒，身後不遠處，是孫大光！
    侯健康本能地退了一步，心裏麵跟打雷一樣。
    這麽些年，跟著秦野和孫大光混，他早就學會了察言觀色！
    這兩個家夥平時對他嬉笑怒罵，都是半帶著開玩笑的意思！
    但是眼下他們兩個家夥的表情，一點都不像是開玩笑！
    秦野麵無表情，雙眼陰沉，讓人摸不清他在想什麽。
    而孫大光則是鼻孔朝天，手裏摸著一根棍子，時不時鼻子裏還發出哼哼聲。
    “大野哥，大光哥，你們咋來了？”
    秦野沒有說話，慢慢走進院子。
    “健康啊，”孫大光忽然開口，意味深長說道：“你這兩天過得怎麽樣？”
    侯健康一臉疑惑，他強裝鎮定地笑了笑：“沒、沒有啊，這兩天也就一般般……”
    “一般般？”
    秦野突然冷笑一聲：“你他媽過得一般般，你知道老子們是怎麽過的麽？”
    侯健康心裏一咯噔，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
    “大野哥，你這是……這是咋了？”
    他強裝鎮定地問道，手裏的藥瓶不自覺地捏得更緊了。
    秦野冷笑一聲，一步步逼近：“咋了？你他娘的還好意思問我咋了？”
    說著，他突然猛衝上前，一把揪住侯健康的衣領：“當初老子們三個在海邊說好了不要把事兒說出去！你他娘的竟然敢把我跟孫大光供出去？”
    “你知道這兩天我們在派出所過得什麽日子嗎？”
    侯健康被秦野揪著衣領，腳尖幾乎離地，臉憋得通紅，手裏的藥瓶“啪嗒”一聲摔在地上，藥膏濺了一地。
    他張著嘴想辯解，可喉嚨卻被勒住，隻能發出幾聲幹巴巴的“嗬嗬”聲。
    秦野那張臉近在咫尺，陰得跟鬼一樣，打算把他給生吞活剝了。
    “大野、大野哥，我沒供啊！我發誓我啥也沒說！”
    侯健康終於擠出一句話，手忙腳亂地去扒秦野的手。
    “沒說？”
    秦野鬆開手，侯健康一個踉蹌摔在地上，屁股正砸在碎了的藥瓶上，疼得他“嗷”一聲蹦起來。
    秦野蹲下身，盯著他的眼睛，冷笑道：“那你告訴老子，那天為什麽村裏一堆人堵在秦煥家院子裏，說他死了？”
    侯健康腦子“嗡”了一下，額頭上冷汗直冒。
    他想起了那天秦煥堵在巷子裏，對他所說的話。
    趕緊補充道：“那，那不秦煥沒死麽？不都水落石出了麽？”
    聽著侯健康的辯解！
    一邊的孫大光怒吼道：“水落石出，石你媽！現在我們說的不是秦煥死活的問題，說的是你出賣我們的問題！這要是秦煥真死了，我跟秦野現在就蹲號子裏麵去了！”
    侯健康被孫大光這一嗓子吼得耳朵嗡嗡作響，屁股上的疼還沒消，腦子裏卻已經亂成了一鍋粥。
    他瞅著孫大光那張橫肉抖動的臉，再看看秦野蹲在那兒跟個陰魂似的盯著他，腿肚子開始打顫了。
    “你他娘的還裝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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