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開沉重的殿門，一股濃烈得化不開的藥草苦澀氣味混雜著血腥氣，如同實質的拳頭，狠狠砸在朱允熥的臉上，讓他呼吸都為之一窒。
    外殿的氣氛壓抑得讓人窒息。沒有侍立的宮女太監，隻有幾個穿著深色袍服、氣息沉凝如淵的禦前侍衛，如同影子般立在角落，目光銳利地掃過進門的朱允熥，隨即又垂下眼瞼，仿佛不存在。
    正中的紫檀木椅上，坐著兩個人。
    祖父朱元璋，一身玄色常服，未著龍袍，花白的須發在殿內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淩亂。
    他腰背挺得筆直如鬆，雙手按在膝蓋上，指節因為用力而微微泛白。那張飽經風霜、溝壑縱橫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隻有一片深沉的、如同萬年寒潭般的平靜。
    但朱允熥卻從那平靜之下，感受到了一種足以碾碎一切的、狂暴的怒意！祖父的目光，如同兩柄淬了冰的利刃，正死死盯著內殿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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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王之怒】平靜下的驚雷！允熥殿下小心！打賞錦囊x50） 內含彈幕：【朱元璋越平靜，後果越嚴重！】
    在朱元璋身側下首，太子朱標裹著一件厚重的狐裘，臉色蒼白如紙，比宮宴時更差了十倍不止！
    他整個身體都陷在寬大的椅子裏，仿佛被抽走了所有力氣，胸口劇烈起伏，不時爆發出撕心裂肺的咳嗽聲。每一次咳嗽，都讓他蒼白的臉上泛起病態的潮紅，身體痛苦地蜷縮，旁邊侍立的心腹太監王公公端著痰盂，臉上滿是心疼和焦慮。
    朱允熥甚至眼尖地看到，那雪白的絲絹捂在朱標嘴邊，拿開時，赫然沾染著一抹刺目的猩紅！
    【太子咳血！】血！太子爺咳血了！打賞金條x100） 彈幕：【雪上加霜！身體徹底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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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允熥揪心】允熥殿下看到血了！眼神都直了！打賞鮮花x20）
    內殿的門緊閉著，但壓抑的、屬於太子妃呂氏那撕心裂肺又強行壓抑的嗚咽聲，依舊清晰地穿透門板，如同鈍刀子割在人心上。間或夾雜著太醫短促而緊張的低聲指令，以及器物碰撞的輕微聲響。顯然，裏麵正在為朱允炆緊急處理斷腿。
    整個外殿，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和令人窒息的低氣壓中。朱允熥的到來，仿佛投入死水的一顆小石子，隻引起了朱元璋眼珠極其細微的轉動，掃了他一眼，便又定回內殿方向。朱標沉浸在劇烈的咳嗽和痛苦中，似乎根本未曾察覺他的到來。
    【地獄景象】這氣氛…太壓抑了！允熥殿下呼吸都困難了吧？打賞銀元x20）
    【父子同悲】一個重傷，一個垂危…人間慘劇。打賞錦囊x10） 內含彈幕：【皇家亦有撕心裂肺時。】
    朱允熥被這慘烈的氣氛壓得幾乎喘不過氣，心髒在胸腔裏沉重地撞擊著。他定了定神，強忍著對父王咳血的揪心和對內殿情況的憂慮，快步走到殿中，撩起袍角，便要朝著祖父和父親的方向跪下行禮。
    膝蓋尚未觸地，一隻枯瘦卻異常有力、布滿老年斑的手，如同鐵鉗般，穩穩地搭在了他的肩頭！
    那手掌的溫度，帶著一種浸入骨髓的冰涼！
    朱允熥渾身一僵，動作瞬間停滯。他愕然抬頭，正對上祖父朱元璋那雙深不見底、毫無波瀾的眼睛。
    “莫跪了。” 朱元璋的聲音低沉沙啞，如同砂紙摩擦，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疲憊，也帶著一種……冰冷的疏離。他按在朱允熥肩頭的手並未收回，那冰涼的觸感透過衣料，直抵朱允熥的肌膚。“裏頭正接骨，亂糟糟的，你進去也無用，就在這兒候著吧。”
    【免跪恩典？】免跪？皇爺爺這是…體恤？打賞鮮花x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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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的目光在朱允熥臉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銳利得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看到靈魂深處。隨即，他緩緩收回了手，仿佛隻是隨意地撣了撣朱允熥肩頭並不存在的灰塵。他的視線重新投向緊閉的內殿門，仿佛自言自語，又仿佛是說給朱允熥聽，聲音平淡得沒有一絲起伏：
    “馬……先別練了。”
    這五個字，輕飄飄的，落在朱允熥耳中，卻如同五道九天驚雷，轟然炸響！
    朱元璋頓了一下，那毫無波瀾的語氣裏，終於帶上了一絲難以言喻的、沉痛而冰冷的意味：
    “咱……已經摔了一個孫子了。”
    他的目光終於再次轉回，落在朱允熥驟然變得煞白的臉上，那雙閱盡滄桑、洞悉人心的眼睛，如同兩口深不見底的寒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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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想……再摔一個了。”
    【薄刃出鞘！】來了！皇爺爺的警告！打賞金條x100）
    【字字誅心】“摔了一個孫子”！“不想再摔一個”！打賞錦囊x50） 內含彈幕：【這是敲打！更是最嚴厲的警告！】
    【常家靶心】矛頭直指騎馬！指向常森！打賞銀元x100） 彈幕：【皇爺爺對允熥與常家走得太近，極度不滿！】
    【忌憚外戚】看吧！皇爺爺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常家藍家就是允熥殿下的催命符！打賞臭雞蛋x30） 彈幕：【朱元璋的猜忌，如山壓下！】
    “轟——！”
    朱允熥隻覺得一股寒氣從尾椎骨瞬間炸開，直衝天靈蓋！渾身的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徹底凍結！祖父那平淡的話語，每一個字都像是一把燒紅的薄刃，精準無比地捅進他最恐懼、最擔憂的軟肋，再狠狠攪動！
    不是責備他乘轎來遲！
    不是詢問他是否知情！
    而是直接點在了他與常森練馬這個“因”上！將朱允炆墜馬這個“果”，以一種極其隱晦卻又無比清晰的方式，與他朱允熥、與常家，聯係在了一起！
    這看似關懷的“不想再摔一個”，實則是最冰冷的劃界和警告：離常家遠點！否則，下一個“意外”摔下去的，就是你！
    彈幕在朱允熥眼前瞬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仿佛被朱元璋這輕飄飄卻重逾千鈞的警告徹底凍結了！緊接著，便是更加瘋狂、更加絕望的爆炸！
    【常家危矣！】常家危矣！皇爺爺起殺心了！打賞金條x50） 彈幕：【藍玉案前兆？！】
    【外戚末日】完了！開平王府要步涼國公後塵了嗎？打賞錦囊x100） 內含彈幕：【朱元璋要動手剪除外戚威脅！】
    【允熥孤立】允熥殿下怎麽辦？常家是唯一的溫暖和依靠啊！打賞鮮花x30） 彈幕：【斷臂求生？還是玉石俱焚？】
    【死局降臨】警告已出！允熥殿下若不立刻疏遠常家，下一個“墜馬”的就是他！打賞銀元x50） 彈幕：【皇爺爺的耐心，是有限的！】
    朱允熥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祖父那枯瘦的手掌留下的冰涼觸感，如同毒蛇般纏繞在肩頭。那輕飄飄的警告，如同無形的枷鎖，瞬間勒緊了他的咽喉，讓他幾乎無法呼吸。西殿內濃重的藥味、呂氏的嗚咽、父王撕心裂肺的咳嗽，此刻都化作了背景音，唯有祖父那深不見底的、冰冷的目光和那句“不想再摔一個”，如同魔咒般在他腦中反複回響。
    寒意徹骨，前路盡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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