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太孫,誰也別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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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隨他去?
    多麽“感人”的兄弟情!多麽“孝順”的追隨!
    可朱允熥的腦海裏,卻不受控製地浮現出另一個名字——湘王朱柏!那個同樣英武、同樣可能威脅到皇位的叔叔!曆史上,他朱允炆登基後,是如何對待這位親叔叔的?削藩的刀鋒之下,朱柏被構陷謀反,最終不堪受辱,闔宮自焚!死得何等慘烈!而朱允炆給他的諡號是什麽?
    戾!
    一個充滿了侮辱和貶斥的惡諡!
    這就是朱允炆的“兄弟情”?這就是他的“孝義無雙”?
    今日這泣血立誓,聲震屋瓦。等他朱允炆真的坐上那個位置,手握生殺予奪的大權時,今日的誓言,今日在場的黃子澄、齊泰…這些人,誰還敢提?誰還能提?恐怕隻會成為他朱允炆“仁德”美名的又一塊墊腳石!
    至於自己這個“吳王”…朱允熥心底一片冰寒。朱允炆登基後,有的是辦法。削藩是必然的。一個“吳王”,一個擁有朱元璋登基前尊貴王號、被朱元璋親口定為“眾王之上”的藩王,一個母族關聯藍玉的藩王…這簡直是削藩名單上的頭號目標!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到時候,貶為黔王?流放貴州?恐怕都是一種奢望!
    父親用不入太廟換來的這條“生路”,在朱允炆和他身後這些文官集團的“大義”麵前,脆弱得如同薄紙,一戳即破!
    朱允炆那“感天動地”的誓言餘音似乎還在殿梁上縈繞,混合著朱標越來越微弱艱難的喘息聲。殿內的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血漿,沉重地壓在每個人的心頭。
    朱允熥依舊保持著額頭觸地的姿勢,身體卻不再顫抖。方才洶湧而出的淚水,已經被地磚的冰冷和心底更深的寒意凍結。朱允炆那番表演,如同兜頭一盆冰水,將他心中因父親臨終庇護而升起的那一絲絲悲慟和暖意,徹底澆滅。
    隻剩下透骨的冷。
    父親的話,字字泣血,帶著一個父親能為兒子爭取的最後、最卑微的保障,確實令他心頭劇震,如遭重擊。那份沉甸甸的、以自身死後哀榮為籌碼的愛護,沉重得讓他窒息。
    然而,朱允炆的誓言呢?
    半分不信!
    那誓言越是擲地有聲,越是情真意切,在朱允熥聽來,就越是充滿了虛偽和冰冷的算計。那不過是朱允炆在父親彌留之際,在黃子澄、齊泰這些未來重臣麵前,為自己精心打造的又一層“仁孝寬厚”的金身!是演給活人看,更是演給史書看的!
    想想湘王朱柏吧!那個同樣英武、同樣對皇位構成潛在威脅的叔叔。朱允炆登基後,所謂的“兄弟情”、“叔侄義”在哪裏?在削藩的大旗下,在黃子澄、齊泰這些“正人君子”的構陷下,湘王府付之一炬,湘王朱柏帶著全家,在烈火中以最慘烈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一生!而他得到的,隻是一個充滿侮辱的“戾”字!
    這就是朱允炆的承諾?這就是他所謂的“隨弟弟而去”?
    彈幕如同冰冷的潮水,印證著他心底最深的恐懼和判斷:
    「允熥沒反應了?心死了吧?」
    「換我我也心死。親爹用身後名換條活路,親哥轉頭就表演‘生死相隨’,惡心誰呢?」
    「朱允炆:弟弟你放心,哥說到做到指弄死你之後立刻給你風光大葬)。」
    「允熥:我謝謝你全家!」
    「想想湘王朱柏!活生生的例子!建文削藩,第一個開刀的就是有威脅的叔叔們!允熥這個‘眾王之上’的吳王?嗬嗬,頭號靶子!」
    「黃子澄齊泰:太子爺放心,臣等必‘好好’輔佐皇孫殿下,讓吳王殿下早日‘安心’就藩去死)。」
    「黔王?貶到貴州?想得美!削藩開始,有的是罪名等著你!圈禁鳳陽高牆都是輕的!」
    「允熥崽,別沉默啊!起來懟他!撕破他虛偽的臉!」
    「沒用的。太子爺快不行了。現在說什麽都是錯。」
    「絕望了。真的絕望了。允熥的路…被堵死了。」
    朱允熥緩緩地、極其緩慢地直起了身體。他沒有去看朱允炆那張涕淚橫流、寫滿“悲痛”和“真誠”的臉,也沒有去看黃子澄、齊泰等人肅穆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得色的神情。他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了龍榻上。
    父親朱標半倚在枕上,雙目緊閉,臉色呈現出一種死灰般的青白,胸膛的起伏微弱得幾乎看不見。剛才那番耗盡生命的安排和誓言,似乎已經徹底抽幹了他最後一點元氣。隻有那極其微弱、時斷時續的呼吸,證明著這位大明儲君的生命尚未完全熄滅。
    看著父親垂死的模樣,朱允熥心中最後一絲波瀾也徹底平息了。
    說什麽呢?
    質問朱允炆的虛偽?斥責黃子澄等人的奸佞?還是向垂死的父親哭訴自己的委屈和不甘?
    都沒有意義了。
    父親用盡最後力氣安排的“生路”,在未來的皇帝和他最信任的謀臣眼中,不過是隨時可以撕毀的廢紙。而那位高高在上的皇祖父,更是親手將“吳王”這個催命符掛在了他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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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你們都不想讓我活,不想讓我好過…
    一個冰冷、決絕、帶著毀滅性瘋狂的念頭,如同黑暗中驟然燃起的幽藍火焰,在他早已冰封的心湖深處猛地竄起!那火焰迅速蔓延,吞噬了所有的恐懼、猶豫和軟弱。
    他微微垂下眼瞼,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掩蓋了眸底深處那一點驟然亮起的、近乎妖異的火光。
    不是還有二叔秦王朱樉嗎?那個在西安就藩,據說暴虐無道的二叔。
    不是還有三叔晉王朱棡嗎?那個在太原擁兵自重,同樣被朱元璋忌憚的三叔。
    尤其是…四叔!
    那個在北平,手握重兵,雄踞北疆,屢立戰功,連皇祖父都既倚重又深深忌憚的…燕王朱棣!
    你們不是認定朱允炆是正統,我朱允熥是絆腳石、是威脅、是必須拔除的眼中釘嗎?
    你們不是覺得這皇太孫之位、乃至未來的帝位,都已是朱允炆的囊中之物,板上釘釘了嗎?
    好啊!
    既然你們不想讓我當太孫,不想讓我安穩地活著,哪怕像條狗一樣在貴州苟延殘喘都不給機會…
    那大家就都別想好過!
    你們不是最怕藩王勢大,威脅中央嗎?你們不是最怕“主少國疑”,鎮不住場子嗎?
    我朱允熥,這個被你們親手推開的、棄如敝履的“吳王”,偏偏要去當那顆攪動天下的棋子!
    眼前的彈幕仿佛感應到了他心底那瘋狂滋生的念頭,瞬間變得無比尖銳和激烈,分成了涇渭分明的兩派,在他眼前瘋狂對撞:
    「允熥眼神變了!臥槽!好可怕!感覺要黑化!」
    「放棄治療了?徹底擺爛了?」
    「不!這不是擺爛!這是要掀桌子了!我得不到,你們誰也別想好!」
    「他剛才是不是想到燕王了?!絕對是!那個眼神!」
    「燕王朱棣!靖難!永樂大帝!允熥崽!你要幹嘛?!」
    「曆史修正警告!允熥想引藩王入局?!玩火啊!」
    「允熥黨狂喜:主公終於要反擊了!驅虎吞狼!攪他個天翻地覆!」
    「驅虎吞狼?別被老虎先吃了!燕王是什麽善茬?吃人不吐骨頭的!」
    「允熥:你們不是怕藩王嗎?那我就讓藩王動起來!看朱允炆和黃子澄怎麽接招!」
    「瘋了!徹底瘋了!洪武爺還在呢!現在挑動藩王對立,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洪武爺:咱還沒死呢,孫子就想借刀殺人了?」
    「允熥:橫豎都是死,不如拉個墊背的!把水徹底攪渾!渾水才好摸魚…或者…摸到一線生機?」
    「魚?誰是魚?燕王是巨鯊!允熥頂多是蝦米!」
    「一線生機?在洪武、建文、永樂三朝的夾縫裏求一線生機?地獄級難度!」
    「至少…比坐以待斃強!支持允熥掀桌!反正已經是最壞結果了!」
    「曆史盲提醒:洪武二十五年,藍玉案還沒爆發!勳貴集團還在!允熥真能借到力?」
    「借勳貴的力?洪武爺第一個滅的就是勳貴!藍玉:勿cue,等死中…」
    「死局!無解!允熥怎麽做都是錯!」
    紛亂嘈雜的彈幕在眼前激烈碰撞,如同戰場上的刀光劍影。但此刻的朱允熥,內心卻如同暴風雨中心般,進入了一種詭異的平靜。
    那是一種放下所有幻想、斷絕所有後路後,破釜沉舟的平靜。一種將自身命運徹底投入未知洪流的決絕。
    他最後看了一眼龍榻上氣若遊絲的父親,那曾經是他唯一的依靠,如今卻再也庇護不了他分毫。
    他緩緩站起身。膝蓋因為久跪而麻木刺痛,但他站得很穩。他沒有再看朱允炆和黃子澄等人一眼,仿佛他們隻是殿內的擺設。
    轉身,一步一步,朝著殿外走去。
    腳步落在光潔的金磚上,發出輕微而清晰的回響。每一步,都像是踏在一條全新的、布滿荊棘卻也充滿無限可能的歧路上。
    一個冰冷而清晰的聲音,在他心底最深處響起,如同魔鬼的低語,又如同新生的號角:
    “皇太孫?”
    “嗬。”
    “朱允炆,你且坐穩了。”
    “四叔…燕王…該動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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