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風平浪靜

字數:6597   加入書籤

A+A-


    張嘉一說完之後淡淡的看了一下我。

    這時候文藝點形容是心跳漏了一拍,通俗點說就好比冬天老暖壺倒在雪地裏,嘩啦一下子暈開一大片。

    誒呦……淨說那些讓人想死的話……

    李牧馳在一旁輕輕地問:“你和嘉一咋的了?怎麽一起要往地上栽啊?”

    我倒是有點疑惑,喘著粗氣:“過去多久了?”

    “沒幾秒啊?要不是你倆一起栽愣我還以為你低血糖呢!”

    剛才我和張嘉一還有冷白皮男孩進到那個空間裏麵感覺少說也得有二十幾分鍾,怎麽到了現實中就幾秒鍾?來不及細尋思,前麵就傳來了旗袍道士的聲音:

    “大家也別圍著了,該幹啥幹啥散了吧!別招惹到自己身上倒黴嗷!”

    外麵圍著的群眾原本還在窸窸窣窣的議論著什麽,她這一嗓子大家徹底安靜了,但好像沒有人離開,大多數都是把嘴閉上之後默默探頭探腦的看著。

    旗袍道士這話音剛落,冷白皮男孩從手心裏麵就甩出了一個黃色盒子的吊墜,剛剛還沒注意到他,我和張嘉一這時候都難受夠嗆,但他就像是沒事兒人一樣,微風吹動他額前的頭發,他盯著吊墜盒子,眼神中好像十分自信。

    要是沒看錯那盒子的光澤度應該是黃金的,鏤空雕花的工藝鑲嵌著顆顆紅色的寶石,還沒有火柴盒大,但足夠精美,雖然離得很遠,但明晃晃的光澤顯得這東西就是不俗之物,他食指輕輕抬起吊墜的繩子,把盒子舉到鼻尖的位置,嘴巴默默的念了句什麽,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底多了一抹鮮紅,眼神也不似剛才那般柔和,反倒是多了一些冷峻的殺意。

    冷白皮男孩把吊墜的金鏈子叼在嘴裏,直勾勾的看著那母耗子,嘴角露出的微笑邪魅且詭異。

    雖然我在出馬仙兒這兒算是有點經驗,但這冷白皮男孩是哪門哪派的招數我還真看不出來,但就憑這氣場來看這也絕對不是一般炮啊!

    他這邊兒微微一笑,叼著的金盒子開始前後晃悠了起來,這晃動絕對不是他帶著盒子晃動,而是上下嗡嗡的,像是震動一樣。

    張嘉一也看到了那震動的金盒子,眼神中透出了一絲驚訝。

    與此同時我身上也來體感了,雞皮疙瘩一層一層的往起起,耳膜也一鼓一鼓的,忍不住的打了個哈欠。

    冷顫一個接一個。

    我也不知道這是誰要來,但這功夫勁兒咱家仙兒到,必定和那個金盒子有脫不開的關係。

    胡九霄回頭看了我一眼,不太確定的又往我身後看了看,眯著眼睛饒有興致的點了點頭,接著轉過身去繼續麵對著那孕婦,沒做啥動作,也沒有反應。

    我看這表情不太正常也想轉身看看是誰來了。

    我剛一轉身,頭頂上傳來了隆隆的雷聲,還沒等我看得清一道銀色的光直衝雲霄,緊接著烏雲翻湧著遮住了月亮。

    我深呼了一口氣。

    平寧龍王。

    我再回神來的時候冷白皮男孩叼著的金盒子無聲無息的打開了,這時候的盒子就像是一本書一樣,打開封麵,從裏麵撲騰撲騰的飛出來了一隻金色的甲蟲,這顏色不真實到像是噴了一層金漆,因為個頭實在是比平時見到的甲蟲大太多,翅膀呼扇的聲音都是那種嗡嗡的。

    天漏了個口子一樣,嘩嘩的雨水往下灌,地上的磚塊間讓雨水砸起來的灰塵像是一層薄霧一樣飄蕩在腳下。

    龍來雨,虎來風。

    平寧來了下雨也不稀奇,但此時這麽多普通人圍觀著,我趕忙抬頭看看天,還好就是單純的黑雲,平寧沒有現身在雲中翻騰,真要是讓大多數人看到了他真身,那後續的麻煩事兒肯定更難搞。

    這大雨一下四周圍觀的人一下子散開了,紛紛跑開去避雨,商販們則是衝回自己的攤位前麵以最快的速度收拾著自己擺的攤兒。

    我抹了一下臉,平寧布雨,想來就是要讓大家散開,盡量讓看到後麵事兒的人少一些。

    不得不說平寧是真有力度,剛才還圍著裏三層外三層的人瞬間全沒了。

    這麽一看啊,一個平寧相當於一隊城管!

    各位仙家和靈體肯定不怕雨,雨絲穿過他們的身體落在地麵上,但前麵處理事兒的這幾位算是倒了黴了。

    一個個都成了落湯雞,要說最慘的還得是我家嘉一,那小辮子都被澆開花了,一簇一簇的。

    旗袍道士最絕,在這麽兩分鍾裏麵不知道從哪兒整了一把油紙傘,輕輕的舉起,傘柄靠在肩上,隻有……隻有……隻有白皙小腿上迸濺了些許雨點……

    “咳咳咳……”

    剛看到這兒李牧馳緊著咳嗽了幾聲,我也回過神兒來,他看著我下巴往前努了努。

    那金色的甲蟲周圍像是有一層保護罩似的,這麽大的雨愣是一點沒耽誤它飛,碩大的翅膀掄圓了在半空中嗡嗡作響,它往上飛了半寸,目光好像和冷白皮男孩對視一般,冷白皮男孩輕輕點頭,嗡的一下,那速度好像帶渦輪增壓似的,衝著劉思鵬就飛了過去。

    不管劉思鵬犯了多大的錯,也不管他煩不煩人,懂不懂規矩,我是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在我和張嘉一眼皮子下麵出任何事兒的。

    我剛要往前邁,旗袍道士媚到骨子裏的聲音從一旁傳來:“不用大驚小怪,隻是取回他不該拿的而已,啥年代了。傷不了人的!”

    也是啊,都啥年代了,沒聽說大庭廣眾能要人命的,但是話說回來,這甲蟲隻能讓我想到祝冬月的小胖,我腦子裏麵全是蠱蟲下蠱的事兒。

    腦子剛轉到這兒旗袍道士走到了我身邊兒:“我弟弟家裏是綠堂單,治病救人都忙不過來呢,哪兒能下蠱害人?!”

    誒呀嗬?!這咋想到哪兒這娘們都知道啊!

    話說回來,這冷白皮男孩也是頂香的?沒見身後有仙家出來啊?!還有綠堂單?這紅堂單出馬是四梁八柱齊的,黃堂單是供奉上方仙的,黑堂單是陰堂子,也就是家裏全堂鬼仙,但是這綠堂單是怎麽個事兒?

    我用心通問著蟒天財,天財緊接著就給了我答案:“綠堂單萬裏挑一,白仙掌堂,專門治病救人,她所言不虛!”

    天財都這麽說了那這冷白皮男孩是頂香的肯定沒錯,真沒想到還是稀有的堂子,這麽一看我還是有點想和他交個朋友的,一來都是頂香的,二來這稀有堂口肯定有點特殊本事,以後有點兒啥事兒也能搖個人兒。

    張嘉一瞥了一眼我。

    今天晚上這是咋回事兒啊?!都開上帝視角了啊,這咋都能知道我想啥似的。

    我趕快正了正神色,前麵一抹耀眼的紅光格外突出,努了努下巴讓張嘉一趕快看前麵。

    那甲蟲飛到劉思鵬臉前麵,距離他嘴巴能有個三十厘米左右,呼扇的翅膀越來越快,現在看去就更像是有一層白色光球罩著金色甲蟲的身體,與此同時劉思鵬額角的青筋暴起,身體一圈兒都發著耀眼的紅光,肚子和胸口一起一伏,像是有什麽東西要鑽出來似的。

    猛然間,劉思鵬睜大眼睛,額角的青筋更加突出,喉嚨間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接著嘴巴用幾近變形的角度打開,他本來就躺在地上,嘴巴這個角度實在是有點太可怕了,喉結上下滾動了幾下之後,一個雞蛋黃大小的紅色光珠從他口中一躍而起,在半空中盤旋了一圈之後又落回到劉思鵬腦袋上方一米左右的高度,不斷地在轉圈兒。

    傻子也能看出來,這是內丹,如此炙熱且耀眼的內丹不知道這灰家要經曆多久的修煉才能煉成這樣的丹。

    我咽了口唾沫,這劉思鵬咋能惹出這麽大的禍啊?!

    這是把那灰仙兒挫骨揚灰了之後還把這辛苦修煉的內丹占為己有,這純土匪啊!

    要是劉思鵬自己我到現在都不能相信這是他主觀意願能做出來的事兒,除非……

    除非他身後的桌子動了別的心思……

    在一邊攥緊拳頭眼眶紅紅的孕婦看到紅色內丹出來之後,立刻一個晃身就要往前衝,但身體傾斜之後雙腳像是被什麽東西禁錮住一樣,一個踉蹌便跪倒在地上,瞬間憤怒的眼神狠狠地看向一側的胡九霄。

    她的聲音帶著怨恨,不甘,尖銳中又有一絲沙啞:“他奪我兒性命,吞我兒內丹,執法堂執的是什麽法?不去懲罰惡人倒是管著我們!”

    胡九霄輕輕往前邁了一步,這種風浪在他眼裏似乎司空見慣,語氣平淡卻充滿威嚴:“惡人?”

    胡九霄這倆字一出,所有身邊兒的仙家都齊刷刷的看向他,無論是我家的還是張嘉一家的,就包括王奕和李牧馳家那些地府仙兒雖然看不清臉,但也能感覺到模糊的輪廓轉向了胡九霄那一側。

    胡九霄往前邁了一步:“你念的是果,卻不是因,披毛戴甲修行守的就是人仙路不通,他動手讓你兒子殞命,可前因也是因為你和你兒子不守規矩,山地丘陵不修,偏偏到人的地界,你說是誰的不是?灰家修行,是萬萬不能動偷念的,若是不偷,你們母子為何到這倉庫?你來說說這法怎麽執?”

    胡九霄語氣依舊平靜,但句句字字都是在說“理”。

    那跪倒在地上的孕婦,嘎巴了兩下嘴,沒有了剛才的氣焰,眼淚開始劈裏啪啦的往下掉:“就算是我們母子動了偷念,也不至於趕盡殺絕!”

    “棍棒劫,也是命數,你修行不短,想必了解。”

    胡九霄一字一句,邊說邊抬手,沒有念什麽也沒有指決,那紅色的內丹像是知道些什麽一樣,徑直的朝著胡九霄的手心飛去。

    “我兒命苦啊!”

    那孕婦發了瘋似的想要往前撲,但是腿和腳不能動彈半分,全身趴在地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還在拚命地往前劃拉著,哀嚎哭喊著。

    胡九霄手中的內丹,從豔紅色逐漸變成橙黃色,淡黃色,白色,縷縷粒子在雨絲中和水滴纏繞,越來越細,越來越小,緩緩升騰,直至消失在夜色上空。

    胡九霄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情緒,平淡的像是白開水一樣,那種司空見慣的情緒甚至會讓我覺得有點冰冷。

    但沒辦法,胡九霄說的完全在乎情理,這雨中的孕婦從廣州追到北京,是讓劉思鵬遭了些罪,但好歹沒傷人性命沒有釀成大禍,要說完全不理解吧,其實也不是,畢竟劉思鵬親手打死了人家兒子,要是說理解吧,這老鼠過街,從某些角度來講劉思鵬還得算是愛崗敬業,即使是動手也怨不得他。

    胡九霄看了一眼那孕婦,最後說了一句:“放下,便可繼續開始。”

    說完抬頭看了一眼天上,烏雲依舊把天空擋的嚴嚴實實,他薄唇微張,聲音輕到隻能通過口型猜應該是說了一聲“歸”,

    平地起旋風,那孕婦逐漸被旋風包圍,旋風的顏色越來越白,這旋風看著很強勁但沒有帶起地上的一片落葉,原本耳邊全是那倒在地上孕婦沙啞的嘶喊,隨著這旋風把她包圍,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僅剩下了嗡嗡的風聲。

    就在這時候我腦子裏突然有個聲音讓我跟著他念,不自覺的我的嘴巴開始跟著腦子裏的聲音說出了聲:“灰家你往前走,往前觀,南鬥六星在上邊,南鬥六星你別拜,回頭瞅,抬頭觀,北鬥七星在上邊,你見北鬥七星心跪倒,北鬥七星兩邊還四顆,青白朱黑赤在上邊,八掛香爐周公安,佛心留下七寸煙。”

    說完之後那旋風蹦的一聲消失了,趴在地上的孕婦也隨之不見,金色的甲蟲嗖的一下衝向冷白皮男孩,冷白皮反手拿著金盒子,甲蟲飛進去之後他啪的一下合上,接著把吊墜熟練的掛在了脖子上。

    天空中大雨驟停,烏雲用肉眼可見的速度散去,圓圓的月亮照的整條街道更亮了,張嘉一趕忙衝向劉思鵬,冷白皮男孩衝我笑了笑,向我走過來伸出手:“還沒自我介紹呢,東北馬家,張小年。”(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