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女孩長得不錯。”陳總說。
    我沒有接話，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
    “過幾天直播間就弄好了，到時候就讓她去試播一下。”陳總說完，找了個位置坐下，“小趙，你覺得這女孩怎麽樣？”
    我訕笑，說：“陳總，我隻負責麵試，其他的，不還得看您的意思嗎？”
    陳總打了個哈哈，說：“孺子可教，不過這女的我點過。”
    “點過？”我愣了一下。
    陳總說：“之前去安祖喝酒的時候，我點過她的台，她是個坐台的。”
    我裝出驚訝的樣子來，說：“啊？她是幹夜場的啊！”
    “對，現在各行各業都不好幹，夜場也一樣。”陳總笑了笑，露出一副誌在必得的表情。
    我說：“陳總，但是幹夜場的女孩，是不是不太靠譜啊？”
    陳總卻搖了搖頭，說：“你錯了，幹夜場的女孩雖然在感情上不靠譜，但是在工作上，她們可是聽話得很。
    “你別忘了她們以前的工作環境是什麽樣子的，烏煙瘴氣，天天喝酒，還得被各種客人摸來摸去，她們早就忘了正常的工作環境是什麽樣子的了。
    “所以，她們這樣的人如果上岸幹正常工作的話，反而更好拿捏。”
    聽到陳總這麽說，我心裏有些忐忑，看來陳總是真的打算拿下她了。
    如果說顏格所說的經曆都是真的的話，那她應該不是一個多壞的女孩，這樣的人如果反倒被人利用，被人欺負，被人拿捏的話，那確實是讓人有些心疼。
    所以，我是不太希望顏格入職我們這家公司的，但陳總既然想要拿下她，那陳總肯定會讓她來的。
    那麽，我隻有一個辦法了，就是通知她麵試沒過，讓她不要過來了。
    雖然這麽做有很大的風險，但我想她應該不會來這裏問陳總才對，姑且試試吧。
    陳總跟我簡單地聊了一會就走了，很快，下班時間就到了，我下樓去給陳總開車，並把陳總送回家裏，隨後，我便開著車回了家。
    回到樓上，我掏出鑰匙去開門，剛把門鎖擰開，就聽到顏格家的門也開了。
    我回頭一看，見顏格正站在門口，穿著黑色的拖鞋，白色的船襪，黑色的運動短褲，上衣是白色的無袖低胸t恤，胸口上紋著一個大大的天使之翼。
    她正戴著兔耳浴帽，臉上貼著麵膜，手裏還拿著臉部按摩儀。
    “哥，你回來啦？”顏格跟我打招呼。
    我點了點頭，說：“我有件事想跟你說。”
    “嗯，你說。”顏格點了點頭。
    我歎了口氣，告訴顏格：“不好意思，經過我們人事部門的綜合考量，你可能不太適合我們這邊，所以……”
    “啊？”顏格愣住，臉上的麵膜也皺了起來，“我……我麵試沒過嗎？”
    我歎息著點了點頭，說：“沒辦法，這是人事部門的人一致決定的。”
    顏格沉默了，雖然臉上貼著麵膜，但我能感覺到，此刻的她特別特別的失望。
    “那……那……那你能告訴我，我哪裏不合適嗎？我可以改。”顏格緊張地看著我，“工資我可以少要一點的，哥，你就讓我去試試吧，我現在沒錢交房租了……”
    看到她這可憐巴巴的樣子，我其實是動了惻隱之心的。
    可是，想到她去了公司將要麵臨的事情，我便牙一咬，心一橫，惡狠狠地說：“我都說了，這是人事部門一致決定的！你有沒有錢交房租和我有什麽關係？”
    顏格愣在了原地。
    看到她那驚訝且失落的表情，我心裏也有些難受。
    可我也知道，如果她真的去了我們公司，很可能會被陳總白玩，而且，到最後可能她一分錢都拿不到。
    畢竟，傳媒公司早就臭名昭著了，我們想要搞一個人太容易了。
    想要讓一個人主動離職的話，我們隻需要不停地給她安排她能力之外的工作，就這樣壓迫她，擠兌她，早晚有一天她會受不了，自己主動離職的，甚至連一分錢都不會要。
    尤其是像這種沒文化的小女孩，最是好騙。
    在鳶都這麽多年，我早就知道這些公司是什麽德行了。
    我不再搭理顏格，開門回了家。
    結果，顏格卻擋住了我家的門，不讓我關門，說：“哥，為什麽我不合適呀？我可以學的。”
    我回頭看了她一眼，說：“不合適就是不合適，你幹嘛非要纏著我？”
    “可是，我現在需要工作……”
    “那你可以去幹別的呀！”
    “別的一個月掙不了八千多。”
    聽到她的理由之後，我笑了，說：“你以為一個月掙八千多很容易嗎？你一個沒接觸過直播行業的新人小白，公司能給你八千的底薪？你想啥呢？”
    顏格愣了一下，問我：“那你們能給我多少？”
    我無奈，隻好把實情告訴了她：“底薪2800，加全勤3000。
    “當然，你要是足夠努力，加上提成之後一個月還是能拿到八千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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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顏格聽後，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問我：“可是，你們招聘廣告上寫的不是8000到嗎？”
    “這話你也信。”我笑著搖了搖頭。
    “廣告上寫的是假的？”顏格驚訝地問我。
    我說：“不是假的，但也不算真，上麵寫的是工資8000到，但這是有條件的。”
    “什麽條件？”顏格問我。
    我不耐煩地說：“你別問了行不行？不讓你來是為你好，你去幹點別的不行嗎？非要幹主播？
    “那些成功的主播都是幸存者偏差，那些沒成功的你根本都看不到，醒醒吧！”
    顏格沉默了。
    看到她那沮喪的表情，我意識到可能自己的話有些重，便語氣溫和地說：“可能我的話有些重，但我說的都是實話，而且，你去了之後……”
    “哥。”顏格突然打斷了我的話，“你跟我說實話，我的麵試到底過沒過？”
    我愣了一下，問她：“幹嘛突然這麽問？”
    顏格說：“因為今天我去麵試的時候，那個領導讓我下周去試播，但是你卻跟我說人事部門沒讓我過，我想，應該是你不想讓我去，所以才這麽說的吧？”
    聽到顏格的分析，我吃了一驚。
    這小姑娘還蠻聰明的。
    顏格表情真誠地對我說：“哥，我知道你是為我好，我很感動，謝謝你。
    “但是我很早就出來打工了，我不傻，能保護好自己。
    “而且，當主播最起碼有個盼頭，萬一有一天我火了呢？
    “我不想去幹那些沒盼頭，一眼就能望到頭的工作，所以……”
    顏格頓了頓，眼神真誠地看著我。
    “你就讓我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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