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 潑婦罵街奉天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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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句話一出,場麵一下子就變得劍拔弩張起來。
    張楚明意識到,今日的奉天殿,可能會發生一些事情,在曆史上都會留下一筆的事情。
    說話的是薛國觀,溫體仁的堅定依附者,後來甚至成為了內閣大學士,成為一名閣老。
    他就是要站出來,替天下蒼生說上兩句話!
    那姓張的禦史忍不住回擊道:“怎麽?你薛國觀有不同意見?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你今天要是不說出個一二三來,老子幹死你!”
    說罷,張禦史直接擼起袖子,雙手持笏變成單手緊握。
    明朝的讀書人別的不說,氣性還是蠻大的,當廷捶死人的事情,也就他們能夠做得出來。
    薛國觀沉聲道:“禍國殃民的賊子!就你也配諫言?將這些關係我大明生死存亡的種糧送到陝西去,你到底是何居心?”
    “你難道不知道,關中平原從去年入夏開始,一直到今年,一共就下了三場小雨!”
    “說句不好聽的,陝西今年看起來,也是個大災之年!將這些關乎國計民生的種糧送到陝西,你是何居心?”
    “一旦種糧在陝西浪費了,你負責?還是鎮北侯負責?亦或者是陛下負責?”
    占據大義,再潑髒水,一套非常標準又非常熟練的流程,經過幾百年的發展,這一套可以說是玩的爐火純青了。
    張禦史沉聲道:“對於農事,鎮北侯最有發言權,鎮北侯說運到陝西,就應該運到陝西!”
    薛國觀隻說了幾個字:“鎮北侯負責?”
    “還是你張禦史,負得起這個責?”
    張禦史是真他娘的氣啊,他怎麽敢讓鎮北侯負責?但是薛國觀就咬定這幾個字,他有什麽辦法?
    他拿著笏板,指著薛國觀怒道:“你也就是覺得鎮北侯不在朝中,不然你屁都不敢放一個!”
    薛國觀嘿了一聲,“嗬嗬,薛某隻是處於公心,說一些公道話而已,不管鎮北侯在不在朝中,這些話,薛某都是敢說的!”
    “倒是你張禦史,手持笏板做打人狀,是要欺負我薛某手無縛雞之力嗎?”
    說到這,薛國觀直接將脖子伸長,指著自己的頭大聲道:“來來來,照這敲,你要是不敢,你就是個孬種!”
    張禦史冷聲道:“我這笏板,是記錄朝中大事的,不可用來鏟屎。”
    薛國觀大罵道:“老賊,你辱我太甚!薛某隻是以公心論,你卻以汙言穢語相加,你瞧瞧你渾身上下,哪一點像一個讀書人?”
    張禦史反唇相譏,“嗬嗬,你是何居心,天下誰人不知?豈敢妄談公心?今日張某即便血濺丹墀,亦不使你這等豺狼盤踞鼎鼐!”
    張楚明在下方看的歎為觀止,他還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場景。
    兩個平時滿口之乎者也的讀書人,在這最威嚴的奉天殿,像是潑婦一樣罵街。
    屎尿之物,讀書人向來是不會直接稱呼的,極為不雅。
    然後就是人身攻擊,根本就不談事了。
    兩人噴了半天,一個想動手知道動手會吃虧,一個想對方動手就往地上一躺可對方偏偏不動手,就隻在奉天殿留下了一地的口水。
    許久,才有一位身穿緋袍的官員站出來和稀泥。
    又有人下場道:“薛大人和張禦史,都是為了朝廷,全都是是出於公心,或許建議有對錯,但這份心無錯,不必再吵了,吵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土豆種關係國計民生,全部送到陝西亦或者是全部留在京城,都是不太合適的,就像穀物需要分窖貯藏,雞蛋需要放在多個陶罐之中,土豆種不可放於一處,如此方可分攤風險。”
    說話的,是崇禎朝著名的清白相公,三品大員,吏部左侍郎,成基命。
    擅長和稀泥,斡旋陛下和群臣的關係,曆史上崇禎二年建奴圍城之後,因為袁崇煥而引發的一係列黨爭,致使有些人被迫離開中樞,有些人卻獲利極多。
    而成基命曾試圖緩和皇帝和大臣之間的對立,然後被彈劾,被迫致仕。
    “嗬嗬,這話我就不認可了,陝西如今的情況,將土豆種於關中平原,就像是將雞蛋放入破簍之中,將穀物儲藏在火爐之中,試問哪個百姓,會如此作為?”
    老而彌堅的韓曠下場,成基命一個軟弱無能之輩,拿捏起來豈不是信手拈來?
    “陝西有鎮北侯!鎮北侯不會做沒把握的事情,這麽長時間了,你們還沒有看出這一點嗎?”成基命語氣稍顯激烈。
    韓曠說道:“我隻知道不可冒險,隻要是人,都有可能犯錯,哪怕是鎮北侯!”
    “當然,你說的也對,雞蛋不可放在同一個陶罐裏麵,所以北直隸、南直隸、江西、兩廣、浙江、都可以試著種植土豆。”
    “至於陝西,待到天時好轉之後,再說吧。”
    朱由檢看到眼前這一幕,心道這些人當真是好算計,竟然一粒都不想給陝西。
    說的如此大義凜然。
    還去浙江、南直隸、江西,這些地方不是你們這些士大夫的大本營嗎?土豆種去了這些地方,才是真正的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吧?
    “所以說,按照韓大人的意思,鎮北侯辛辛苦苦的將土豆種的這麽好,結果一顆土豆種都撈不到?”
    成基命皺眉道。
    韓曠搖了搖頭,“隻是為國計而已,並未任何私心,而且成大人說的一顆土豆都撈不到,實在是太過誅心了,鎮北侯作為種出土豆的大功臣,即便是給侯爺千斤萬斤乃至十萬斤,隨便吃,也沒有任何問題的。”
    十萬斤,一千石都不到,韓曠還真說得出來!
    “如此不妥,鎮北侯的份額,實在是太少了。”成基命道。
    “不是鎮北侯的份額,而是陝西的份額,可陝西不能有份額!這些關乎國計民生的種糧,不可給鎮北侯拋灑在陝西。”
    “鎮北侯要是願意回來京城種土豆,亦或者是除陝西之外其他地方,都是可以的。”韓曠據理力爭。
    朱由檢看到下方的情形,爭論不休,而此刻爭論的重點,並非陝西和其他地方的份額對比,而是陝西該不該種土豆了。
    很明顯,形勢比想象的還要嚴峻。
    他的目光,落在盧象升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