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明明白這個道理。
    秦羽的心思，這一個月的親密接觸下來，他也是摸的個七七八八。
    秦羽不再多說。
    上表朝廷捷報的同時，他的設想也跟著上報了上去，同時還帶著秦羽請辭的奏章。
    急流勇退，隻有把權柄都交給朝廷，他才能有個善終。
    這老頭真不容易啊。
    除了這些之政事以外，剩下的就是事務性的事情了。
    大戰、大災之後，必有大疫。
    這次的決戰戰場，就在水源的邊上。
    北地現在正值寒冬，雙方戰死的將士遺體都得處理。
    這個活急不來，他們現在沒有人手，還得等回到了淩陽城再做打算。
    還有就是戰場的清掃。
    死者長已矣。
    但是那些裝備是無辜的。
    十幾萬人的裝備不是個小數目，拿回來不論是補充軍備，還是熔煉轉賣，都是資源。
    這是第二個要處理的。
    若是尋常的時候，會有隨軍的商人、奴隸販子、匠人之類的人來處理這些。
    這已經是軍旅經濟的重要一環了。
    但是這次戰役的性質特殊，商人重利，秦羽不敢冒險，這才沒有這些人在。
    不過也正因為這樣，間接的便宜了公會那一邊。
    清理戰場的事情，因為戰役任務已經結束，最後一戰戰死的公會玩家，都複活在了淩陽城的土地廟。
    沈杏白已經跟秦羽談好，願意幫忙處理。
    這又是一筆油水。
    除此之外的，就是那群翻山越嶺，險些鬧出混亂的路人玩家了。
    其中也篩選出來了一批有潛力的玩家。
    公會向他們拋出了橄欖枝。
    至於剩下的大部分人，無論是戰死的、還是生還的，都激活了一個任務，‘北地征兵’。
    這也是秦羽的一個命令。
    公會那邊的玩家，秦羽拉不動，他們是抱團的。
    但是這群路人玩家，就不一樣了。
    秦羽的邊軍此時人員缺口巨大，這三四萬人的路人玩家，正好是一個補充。
    有了這個任務，這群路人玩家可算是找到真正的組織了，而且可以開啟軍旅玩法。
    簡單來說，隻要不打仗的情況下，跟門派其實差不多。
    有軍餉領，有教官訓練，還管發裝備，有晉升空間，這對於路人玩家來說是再好不過了。
    畢竟是遊戲，不會綁死玩家，自由的假期也是有的，想退出也是可以的。
    這時候也剛好解開了一個伍明的不解疑惑。
    就是死在npc麵前的玩家，又複活出現了，npc會怎麽樣。
    這些npc會記憶錯亂，認為這些玩家當時瀕死重傷，現在又活過來了~
    還好是遊戲，雖然不合理，但是還挺合理的。
    處理完了這些事情，秦羽跟仲伯誠、姚武已經對接好，隻等朝廷令下，他們就可以班師回朝了。
    不是秦羽趕他們走，而是糧食問題，多待一天就多一天的消耗。
    這些事情大方向看著簡單，實際上細節就很麻煩。
    都不敢想，就拿清理戰場一件事來說。
    那麽大一塊區域，怎麽清理？人手怎麽劃分，搜集來的兵器裝備怎麽存放？怎麽分類？在哪裏修繕？怎麽運輸？等等細枝末節的事情，但是不處理又不行，中間產生的費用怎麽算，都是麻煩的瑣碎小事。
    然後就到所有事情中最關鍵的一項了。
    安置這些俘虜。
    這時候秦羽拿出了一張文書一樣的東西來，給了伍明。
    伍明接過一看。
    好家夥！！！
    【草原喀勒部臣伏罪降表】
    大乾皇帝陛下天闕在上：
    臣，草原喀勒部宗王喀勒，誠惶誠恐，頓首伏拜。
    北疆之役，臣部恃力逆天，幹犯天朝雄威，致天兵震怒，自取敗亡。
    今兵甲盡摧，部眾離散，此皆臣愚頑之罪，非戰之過，實乃逆天而行之果也。
    臣並所屬各部，今願匍匐階下，無條件乞降，永為大乾北藩，誓不複叛。
    刀兵雖凶，死傷相藉，然此皆天命使然，非人意也。
    伏乞陛下聖心廣涵，釋此仇怨，許臣等革麵洗心，再續敦睦。
    更乞陛下天恩浩蕩，憐我部族婦孺無所依歸，準於北境之地賜草場、建新城，安置降眾與家眷，使我等得沐王化，習耕織，納賦稅，永享太平。
    若蒙聖允，臣喀勒謹率諸部首領，世世稱臣，歲歲朝貢。
    皇天後土，實所共鑒！若有貳心，人神共戮，族裔永絕。
    惟願陛下息雷霆之怒，施雨露之恩。
    謹奉表陳乞以聞。
    乞降罪臣：喀勒謹用金刀鈐印）
    見證：大乾征西大將軍，秦羽畫押鈐印）
    伍明看完之後，心中大為震撼。
    降表！
    竟然是降表。
    這種東西他隻在曆史課上聽說過。
    沒想到，喀勒會寫這樣的文書出來。
    伍明隻是在腦子裏過了一下，這怎麽可能是喀勒寫的。
    這分明就是秦羽逼迫喀勒寫的。
    伍明又看了一遍，這次才好好提取了一下其中的信息。
    有三條是最重要的。
    第一條，這個降表的意思是，喀勒服了，徹徹底底的認輸，無條件投降。
    第二條，是那個‘天命使然，非人意也’。
    翻譯過來，應該是：這是天災逼的，我們本來也沒有壞心思，現在兩邊都戰死不少人，咱誰都別記仇。
    第三天，就是‘安置婦孺、建新城’。
    前麵不是剛說過無條件投降麽，這怎麽又提條件了？
    伍明覺得這才秦羽的高明之處，這條很顯然就是秦羽提的，這叫恩威並施，白紙黑字寫出來，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來。
    秦羽看著伍明驚歎的表情，這才緩緩說道。
    “焚燒雙方戰士遺體的時候，還要請道士來接引，讓雙方戰士亡魂都得以安息，此是天命。之後，刻碑銘記，這篇降表原件要上報朝廷，現在手裏的是摹本。”
    伍明這時候是發自內心的佩服秦羽。
    刻碑，伍明給他一萬個讚。
    他之前還在擔心，昨天雙方還在對砍。
    這群部落家眷中的寡婦、孤兒，就是秦羽他們製造的，同樣那些北地兒郎的家眷跟喀勒他們也都是殺夫、殺父之仇，不是那麽簡單就能消融的。
    立碑這一手可太厲害了。
    這是雙方的頭頭簽字畫押定性的東西，是非功過寫的很明白。
    人和人之間有點什麽事還扯皮呢，有了這個碑文之後，喀勒降部就再沒有什麽可說的了。
    到了後世子孫，看見這碑文，也是無話可說。
    佩服。
    這些老江湖做起事來，真的是滴水不漏。
    自己還差得遠呢。